夜間,微涼。
子圭有心事,晚餐草草用些就來到二樓書房看書。
“子錫來,就說我在二樓書房等他?!弊庸绶愿赖溃骸鞍盐沂盏哪切┢斩虏枘眯┥蟻?。”
管事的知道先生約了人,便安排小丫頭們把茶具安置妥當,退到外間候著,
書桌旁邊有扇窗, 正對著后山,傍晚時分,山風還不見涼,打開來只覺得陣陣松香隨風撲面而來,甚是清新。
子圭靜靜地坐在桌前,隨手翻開本書,卻看向前方的書柜, 眼前似乎出現了蓁蓁第一次來書房時綠裙在風中飄動的情景。
短短兩年間,發生如此多事, 可見人世變遷之快。
又想到,幼時每每到這里尋找父親,父親總是眉頭緊鎖很嚴肅的樣子。
父親時常囑咐道:“子圭,你是文家長子,讀書務必要上心,文家百年世家,總有一天要交到你的手上。”
子圭懂事,深知肩負的責任,處處克己復禮,處處用功。
父親逝去后,千頭萬緒世事紛擾,無一不親力親為,只盼著不負期盼,保全文家百年祖業。
可是,種種變故,應當如何應對?書中并未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千斤重擔,心中疲累困苦,不知向誰傾訴。
想起種種, 口中普洱新茶那一絲若有若無的苦澀,又算得什么?
他品味著剛泡好的茶,心中若有所思。
不一會兒,子錫到了。
這邊書房子錫再熟悉不過,直接來到樓上。
子圭見他來,起身拍拍他的肩,兩人走到書房外間。
這里是一個長方形的會客室,正中間擺放著長桌、高背椅,四周掛的是文家出過的進士、舉人和官員的祖宗畫像。
天已經黑下來,會客室燈火通明,只有兄弟兩人,還有端坐在畫像里的人儀態威嚴。
子錫見子圭沉默半晌,輕聲問道:“兄長,讓為弟的過來,不知所為何事?”
“自省城歸來,還未與你見過面。家中一切可還好?”子圭面無表情,低聲問道。
“還好......”子錫偷瞟了子圭幾眼,拿不準這問話其中是否另有其它意思?也在暗自揣測著測著子圭是否已經知道他家中發生的事。
“嗯!”子圭看著墻上祖宗畫像又是半晌不說話。
“哥......李大人發告示,說后天讓鹽商們過府議事......”子錫說:“就是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這些日子他那邊有什么動作?”
“就是每家鹽場都派人看守著, 進進出出都看得仔細, 別的倒也沒什么?!?
“這事兒,另外幾家當家的都是什么意思?”子圭問。
子錫不屑地說:“哼!有些人明面上不說,私下里已經耐不住性子,偷偷跑過去巴結上了?!?
“哦?王家?”子圭問。
這樣的事情,在他看來,并不覺得稀奇。
商人做生意,本就是為著個“利”字。
既說是為“利”,什么面子也好,道義也罷,都可以先放在一邊。
有人會巴結著去,實在無可厚非。
畢竟,經商本就不易,與大人們是遠還是近?分寸拿捏之間,總有幾分講究。
在這幾家大灶戶中,王家大少爺最年輕,難免沉不住氣,子圭第一個就想到了他。
“王勤業那小子倒是想去巴結,他爹王老爺知道給了他好一通教訓。”子錫笑道。
這些事,大家心中都清楚,誰也不愿意做那第一個,去背下罵名。
“哦?”這倒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了,子錫問道:“那是?”
“張家!”
“張家?”
“嗯!”子錫點了點頭,接著說:“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