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茯心下冷嗤,面上笑得極為討好。
“方才公主頭疼得厲害,犯了糊涂,怠慢了嬤嬤,奴婢也有罪,嬤嬤可千萬別放在心上,皇后娘娘那邊還得靠嬤嬤多為我們公主說說好話。”
說著,還狗腿地晃了晃陳嬤嬤的胳膊。
哦,原來是這么回事。
陳嬤嬤不著痕跡地掂了掂手里的東西,心下了然。
她就說嘛,不過是個野賤丫頭,去了昭王府一趟就真當自己金枝玉葉了。
如此一想,陳嬤嬤在心里對雪姝主仆倆越發不齒,卻是將那荷包收進了袖子里。
“看你,說的這是哪里話,”她笑笑說,“娘娘讓我來長禧宮自然是要我好好照看公主,我當然得盡心盡力,哪需得這么見外。”
那你有本事別收荷包???
短短幾句話的功夫,白茯已經在心里第三次翻白眼了。
只是腹誹歸腹誹,表面上還是得附和,等她家公主身子好些了……
呵呵呵。
……
“什……什么?都……都死了?”
承乾宮內,秦菁在聽完其父秦宵的話后“騰”地站了起來,然后又無力地跌坐在位置上,臉色慘白,頭上的珠釵因她的動作猛烈地晃動著。
而跟她隔著矮幾坐著的夙承勛一張臉黑成鍋底,下顎緊繃,鄂骨微動,眸中一副風雨欲來的神色。
在下面坐著的秦宵緊抿著唇,與秦婉如有著六分相似的細長眼里有些黯淡,放在椅子上的手緊緊捏成拳。
沒錯,楓香村共計兩百余口人,一個不剩,上至八十下到幼兒,無一人生還。
如今江湖上已傳得沸沸揚揚,全都在找到底是誰下得狠手,竟將那有著幾百年歷史的毒村給屠殺了。
然別人不知道,他們卻是清楚的。
有能力把事情做得這么絕的,又有理由把事做絕的,除了那個人,再不可能有別人。
虧得他們先前還在為那人重病臥床不起而高興,還以為能趁這機會削弱他昭王熾軍的勢力,以賣國通敵之罪除去他手下副將冉凌玨。
沒想到被他反將一軍不說,一炷香時間前還得知楓香村全滅的消息。
所以,他知道了,那個人都知道的。
北戎凱旋那天晚上接風宴,他們吩咐人將那無色無味,只有進入人體內才會被人所察覺的“三更”趁其與大臣們說話之際放入他杯中,并親眼看著他喝下去。
然后事后除了被檢查出風寒外,那人沒有絲毫中毒的癥狀,甚至還早在幾天前就把楓香村滅口了。
所以他全都知道,不僅知道,還故意作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樣,暗地里卻……
“他……他這是將朕當猴耍!”
夙承勛猛地一張拍在矮幾上,隨后手一掃,小桌上的杯具落到地上應聲而碎。
“皇上……”秦宵張嘴,卻一臉愁云不知說什么好。
秦婉如白著一張臉看著秦宵,“那……那我們現在該如何是好?他既然都知道了……”
萬一他掌握了什么證據,將此事公之于眾,便成了皇上有意毒害大賢功臣,屆時熾軍動亂,朝中夙珝一派煽動,百姓勢必大干物議。
別說皇上被推上風口浪尖,她這皇帝與她爹的丞相也要做到頭了。
夙承勛面色鐵青,險些咬碎一口牙,“朕就不信了,他真能拿朕如何!”
話雖如此,夙承勛心底卻沒有絲毫底氣。
他想起了那個夢。
夢里,夙珝持劍于明明政殿,手持賢宗帝臨終密旨對他步步緊逼,當著朝中大臣與百姓的面揚劍砍殺于他,嘴上說著“這本該是本王的位置,你也該還于本王了吧”。
原本按理說這個位置他坐,無可厚非,然而先有的卻是賢宗帝的那道密旨。
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