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后,昭王府墨悠居。
“王爺,估摸著六公主就快到了。”
床榻前,喜貴二十幾年如一日地做著同樣的事——叫人起床。
只這次不同的是,這會兒他叫的暫時不是“人”。
喜貴就想啊,雖說六公主已經對他們家這爺的身份有所了解,但到底從不曾見過其真身。
即便想讓人接受真身,也得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不若萬一將人嚇出個好歹來,不管是對他家這位爺還是對六公主來說都不見得是好事。
也不知這位爺是怎么想的,以前分明那般不輕易化形的,加上這回,近段時間就已經化形兩回了。
說到底還是貓科動物,有了六公主這么個可愛機靈的“飼主”,本性被激發也情有可原。
只是……撒嬌嗎?
喜貴瞅著床上那團雪色,想破頭也想象不出他窩在“飼主”懷里撒嬌的樣子。
他們家王爺撒嬌,撒嬌……
方想著,男人清冷的聲音便從那團白色上傳出來“你想死嗎?”
喜貴收起心思,狗腿地嘿嘿了兩聲,說“奴才這不是擔心您這會兒容易嚇到六公主么,要不您先……”
照著自己比劃了一下,意思是這位爺要不要先變成人。
夙珝雙眸微微睜開,琥珀色的光似水般輕輕流轉,他涼涼地看了一眼喜貴,顯然瞌睡還沒睡醒。
秀氣地打了個呵欠后繃直前腿慢條斯理地伸了個攔腰,又晃了晃尾巴將身后的假骨頭卷到面前。
張嘴在上面磨了磨牙后又嫌棄地把那骨頭給丟開,這才動了動腦袋,問喜貴“幾時了?”
喜貴“快戌時三刻了。”
一般人這個時候才剛準備就寢,他們家這位爺倒好,從白天睡到這時候還沒睡醒。
見他還沒有變成人的跡象,喜貴眼珠子轉了轉,決定再說一次“王爺,您這模樣……”
夙珝又打了個呵欠,無意識晃晃尾巴,斜眼看向喜貴,“本王這模樣不好?”
喜貴怔了怔,接著笑道“不是不好,奴才的意思是擔心會把六公主嚇到……”
心里接受是一回事,親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不是?
夙珝眼神涼涼的,緊接著輕聲一笑,雪尾輕輕一甩便將自己盤成了一個一團。
卻是并未接著喜貴的話說,而是道“這里沒你什么事了,下去吧。”
喜貴微愣,還想再說些什么的,卻見他又已將雙眸閉了起來,翕了翕唇,到嘴邊的話讓他給咽下去了。
好吧,年輕人的事果然不是他能管的,何況這個年輕人還是他主子。
還是老話說得好啊,“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回頭要真將人嚇到了,可別把脾氣撒到咱這些當奴才的身上。
這般想著,喜貴在無言地看了一眼床上那雪色的一團后轉身出去。
便是不讀喜貴的心,單從他那輕微的呼吸,夙珝便將他現在的想法知道得一清二楚。
夙珝懶得管,埋首在自己前腿上蹭了蹭,找了個舒適的姿勢后放松全身,繼續被喜貴喊醒前的事。
失去意識前還不忘得意地想他看上的丫頭片子,豈是常人能比的……
雪姝隨鶯歌趕到時正是夙珝方重新進入夢鄉不久之時。
一路上,雪姝因從鶯歌處問不出什么而揪著一顆心。
想著既是連鶯歌都不告訴的事,勢必該是極其隱秘的事,若是不好的消息,而她又能在此事上幫上什么忙。
所以,當在墨悠居落地的那一刻,幾乎是鶯歌前腳腳尖方碰到地面,雪姝就松開她沒等鶯歌向內間的人報告便自行朝里跑去。
“阿珝,”雪姝拎著裙擺邊朝里跑邊道。
來了這好幾次,她基本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