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珝又聽到了,聽到了那道虛弱的聲音。
“焱哥哥,我們好像錯了……”
“我們總這樣……自以為都是為了對方好,到頭卻哪方都沒有好。”
“焱哥哥,我們暫時分開一下好不好?”
“等你好了再來帶我走,好不好?”
“不要讓我等太久好不好?我怕黑,怕一個人,你一定不要讓我等太久,啊?”
“我得再等等,等你的神魂適應靈體……我就再跟焱哥哥說會兒話……”
姝兒,是姝兒的聲音!
夙珝心神一凝,無盡的恐慌隨之而來。
他不知道她在說什么,卻能感覺到自己正在不斷地失去,心臟一下子就空了,那種失去帶來的空洞與失重感讓他顫抖狂躁。
不分開,不分開……姝兒,焱哥哥不要跟你分開,不要!
夙珝的內心在嘶吼,他對眼前的這片暗黑暴躁到了極致。
咬牙抬手試圖將這片顏色撕開,卻不管他如何用力,這擋在他面前的黑絲毫不為所動。
—大人,大人你不要死,你不能死啊……
—大人,你快睜眼看看,審判結束了,月靈王被你救了,他沒有危險了,你們現在就可以走啊,你快起來跟他走啊!
—不,神王大人,求您,求您……不要詛咒我們大人,奴婢給您磕頭,奴婢求您不要……
—月靈王勾結魔族傷我神兵毀我神宮,本神就看誰敢再為這二人求情!
—明明就是你!你若不將人類擄來做你那些所謂的試驗讓雪姝大人一次又一次治療耗盡神力,月靈王又何以至此?!
—你自己愛而不得便見不得別人好,你算什么神!算什么一族之王?!
尖銳的女聲不斷刺激夙珝的神經,最后那一記嘶喊恍若掀起了他的天靈蓋,無盡的寒意密密麻麻自腳底爬上來。
恍惚中,夙珝有些失力。
他靠在看不見的黑墻上,明明眼前依舊是如墨的黑,腦海中的畫面卻隨這道女聲變得無比清晰。
那是他丟失了四千多年的記憶;
是他聯合眾妖魔族打開神宮大門的初衷;
是他與心愛之人數百次的愛別離,求不得,放不下。
他的姝兒,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就那樣在他面前一次又一次地……死去。
“雪姝,是他,是他來找我了,你聽到了嗎?是他來了!”
與夙珝那方深沉又撥不開的黑相反,這方天地間是茫茫望不到盡頭的白。
蒼白不見血色的人維持著她半透明的形態欣喜地拉著雪姝的手,晶瑩的淚似斷線的珠子從她臉上滾落下來,入手卻一片冰冷。
她喜悅地跟眼前人訴說自己方才聽到的聲音,虛弱的臉上總算浮現一絲鮮活。
“焱哥哥來找我了,雪姝,他來帶我走了,你聽……是他的聲音。”
她被封在這,等啊等,她都數不清自己等了多少年,可到底……到底讓她等著了。
雪姝坐在她對面,平靜地看著這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對她的欣喜做出回應。
“是嗎?”雪姝回握了握她的手說,“可我怎么沒聽見,你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她搖頭,眼淚隨之滾落不停,“不會的,他的聲音我怎么也不會聽錯的,一定是他,絕對是他!”
說罷,松開雪姝的手,雙手撐著地面虛弱地朝她聽到的聲音傳來的方向爬。
沒錯,是爬。
她在這里數著日子過,一天、兩天……最后都數不盡了,但她自被封印進來的那一刻便沒有放棄等待。
她一心念著月焱來尋她,帶她走。
為此不惜想方設法不擇手段,不顧自身所剩無幾的神力啟動時光回溯之術,將一切都賭在這最后一次。
她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