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耀沒再細看祈福燈,將燈遞給了僧侶,一邊往門外走去,一邊冷然道“太傅清正大義,養出來的嫡子也如此清正大義,不管不顧的千里追隨就是為了此刻——好歹也要叫他一身表兄,如今局面,倒是本王惹了一身臊。”
僧侶沉默的將燈掛上燈池,目光觸及燈紙時微微一頓,卻沒有說什么,目送幾人離去后,他才嘆了口氣,閉眼默念佛號。
正準備往山下走的善杉打了個噴嚏,苦惱的揉了揉鼻子道“不會剛好一病,又來一病吧?”
“呸呸呸!”素祺連忙道,“唱好不唱衰。”
胭脂笑著數了數日子道“算算時間,老爺也該從大漠出發回來了。”
聞言,善杉恍然,原來已經分別大半個月了,渾渾噩噩的,倒沒覺得時間難捱。
沒前行幾步,突聞人聲喧嘩,步履匆忙的一群人往山道走來,善杉幾人連忙躲避,瞬息間,人群中幾面之緣的男子與善杉對視一眼,繼續往前而去。
“那人與我們倒是有緣,算下來都見了好幾面了。”胭脂道。
善杉點頭。
“昨日打照面之時我便覺得熟悉,昨夜倒是想起來了。”素祺低聲道,“便是成王。”
“成王?”胭脂疑惑道,“他不是同長公主一道的嗎?”
素祺搖頭“大抵是有要事。”
成王的要事?善杉想起和盤岳青說過的話,又想起那年秋獵,長安城中傳的沸沸揚揚的成王事跡,對他的要事頗有幾分在意。
不過,他既是成王,那大抵就是在為長公主祈福了。
如此一想,善杉又不太確定成王到底是不是他們猜想中那個野心勃勃的成王了。
山路蜿蜒曲折,善杉又不趕時間,走一陣玩一陣的,到山下已經是暮色沉沉,駕馬車回到盤府都是入夜時分了。
善杉剛一下馬車,正要叮囑大家動作輕些,免得驚擾熟睡的人,卻沒想到盤府燈火通明,似無人入睡。
還沒進門,善杉一行人就與龍婆婆迎面遇上了,稀奇的是,龍婆婆這個時間竟然往外走,且身后跟著不少小廝,皆衣著整齊,沒有剛醒的頹樣。
還沒等善杉問,龍婆婆突然冷了臉,招呼人上前,二話不說直接壓了善杉往主院去。
“這是什么陣仗?”善杉茫然的問道。
素祺緊跟其后,看看龍婆婆又看看善杉,也一籌莫展。
此事還真讓人摸不著頭腦,她們剛從山里回來,雖然猜測香料中有宋熙的手腳,但也沒有發作,再往前數日子,除了揍了宋熙一頓之外,也沒有做什么不妥的出格之事。
就算是為了那日訓斥她,也不該這么久之后才訓吧?且不合理啊。
“夫人跟我等來便是,若此事是假,老夫人心中自有決斷,若此事為真……那誰也保不了夫人。”龍婆婆頗有深意的看了善杉一眼。
善杉聞言反倒更加迷茫了,到底是什么事真真假假?
進到主院,主座上坐著盤老夫人,幾步外就跪著宋熙,似乎已經跪了很長時間,已經連背脊都挺不直了。
“夫人……夫人……”宋熙看到善杉,像是被注入了生命般活躍了起來,膝行到善杉面前,哭道,“妾有罪,妾……”
“你最近自稱‘妾’倒是格外順口了。”善杉笑道,“這是好事。我看你這個人都沒以前那么不順眼了。”
宋熙一噎,憤憤然看著善杉,原本預想的字句都梗在喉嚨,說不出口了。
“跪下!”盤老夫人拍了下桌子,怒道,“逞口舌之快有何體面?”
要是給我動手,我才懶得逞口舌之快。善杉不情不愿的跪好,打了哈欠問道“宋熙又說了我什么好話?有證據就上證據,沒證據我要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