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后,沈隱和獨孤寒景約在了他的小花園見面。
此處僻靜,四周皆無聲,臨近秋季,土壤上方的花叢與果蔬都已成熟,匯成了一片亮眼繽紛的色系。
唯獨一旁的一塊小空地上,擺著各式各樣的貓罐頭和貓玩具。
沈隱撿了一朵被風吹落的粉玫瑰,放置在了貓罐頭旁。
“我就不明白了。”沈隱說出了心中的疑慮,“雖然獨孤家這次損失確實嚴重,但多花些時間還是能彌補回來,又不是破產了,我爸至于為了這個氣到中風嗎?”
“當然不至于。”獨孤寒景也很無奈,“這件事他上午就得知了消息,心情郁悶,便我媽去走走散心,我媽說他是突然頭暈昏倒的,至于氣中風的傳言,當然是他們傳得多了,就自然默認了。”
“呵,都是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沈隱覺得可笑至極,“倒是大哥,找我什么事?”
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獨孤寒景垂眸看著她,眼中的懷疑又重新燃起了“那年,我爸也是和今天出現了一樣的情況,連國外請來了最好的醫師都覺得他沒希望痊愈,只能這樣一直癱下去了,這事,有印象吧?”
沈隱搖搖頭“你直接說吧。”
“后來,三娘很興奮地說她能找到人治好我爸的病。”他目光閃爍了片刻,“但那個時候,你突然情緒失控了。”
他記得,那是怯懦沉悶的獨孤寒夜,第一次有這樣的情緒。
“媽!不可以!”那時的獨孤寒夜還是個五歲的孩子,她突然哭了起來,淚水布滿在白皙的臉上,“不可以叫那個人來救爸爸!”
“你這混蛋說什么呢?!”阮姝瑤臉色一下子白了,把她往旁邊一推,隨即對惠安蘭尷尬地笑了,“那個……孩子還小,別聽她亂說。”
獨孤寒景睨了一眼獨孤寒夜,沉聲道“這人反應這么大,總該有原因吧?”
“怎么回事?”惠安蘭試圖去拉獨孤寒夜過來,“跟大娘說說,為什么不可以?”
“沒什么!”阮姝瑤把獨孤寒夜粗暴地扯到身后,面露緊張之色,“她就是胡鬧!總之老爺的事交給我,我可以……”
“撲通”一聲,年幼的獨孤寒夜突然跪了下來。
空蕩蕩的房間內,一聲接著一聲,她不停地磕著頭,不出一會,額前已經一片青了。
沒人阻攔她,而獨孤寒景看在眼里,唯有握緊了雙拳后,沉默不語。
“你鬧夠了沒有!”阮姝瑤上前揪住她的耳朵,“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聽話呢?!”
獨孤寒夜掙扎著,右耳傳來的劇痛讓她哭得更大聲了。
“好了,阿瑤。”惠安蘭拉開了她的手,“老爺這病還要靜養,在他房間里別鬧出這么大的聲音。”
“對,老爺……”阮姝瑤想到了什么,立即跑到了床前,“老爺,我可以帶她來嗎?她一定有辦法的!”
那一瞬,獨孤振英沒回答她,而是偏過了頭,吃力地看向了跪地哭泣的獨孤寒夜。
“爸爸……”獨孤寒夜淚眼楚楚地回視著他,不斷地對他搖著頭。
獨孤振英渾濁的眼中閃過了一抹不舍。
可片刻后,他還是閉上了眼,默然頷首了。
那時,惠安蘭在一旁靜默無言,而阮姝瑤高興得笑了很久。
只有獨孤寒景,看見地上的獨孤寒夜,在那一刻停止了哭泣。她像泄了氣的皮球般,整個身子都松垮了下來。
說到此處,獨孤寒景最終還是問向了沈隱“我不信你會不記得這件事,但剛才你給我的回答是,三娘什么都沒告訴你。”
而聽到這里的沈隱,仍是沒回過神。
如果說此前的她對小白蓮還是殘有恨意,但這一刻,好像也基本消失得煙消云散了吧。
沈隱抬首回視著她,哂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