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回郁家,車子開進大門我就覺得不對。
門口的保安沒有了,我把車在大宅門口停下來跑進去,一屋子的人也沒有了。
園丁,廚師,打掃衛(wèi)生的阿姨,還有郁歡。
我跛著腳樓上樓下地找了一遍,一個人都沒有。
人去樓空。
仿佛一座空城,或者聊齋志異里的鬼故事,書生夜宿小姐閨樓,第二天醒來卻發(fā)現(xiàn)是荒郊野外。
昨晚吃的珍饈美食是石頭蜘蛛,昨晚的軟玉溫香只是一塊冰冷的墓碑。
此時此刻,我才覺得溫采音的話有了點真實感。
我倚著欄桿慢慢地坐在了樓梯上,冷汗一滴滴地流下來。
我不死心地一遍遍撥打郁冬的電話,撥打郁歡的電話,但永遠是關(guān)機,關(guān)機。
一切都完全沒有征兆,早上我和郁冬一起吃早餐的時候,他還用藍莓擺出愛心的形狀,郁歡說她哥昨晚大半夜的去書房翻字典給孩子起名字。
我們還約好下午去醫(yī)院做產(chǎn)檢,今天可以做b超了,郁冬一直很堅定地認為我懷的是雙胞胎。
郁歡昨天還去廟里給阮姨祈福了,請菩薩保佑阮姨早點回來。
如果一切都是假的,那他們的演技簡直太好了。
怎么會是假的呢?
郁冬知道我懷孕之后,他的笑容那么真實,夜里睡著了都會笑醒,整天把耳朵貼在我的肚子上聽啊聽啊,只能聽到我饑餓的肚子在咕嚕咕嚕叫。
我把我的電話都打的沒電了,渾身濕淋淋的,都是我的冷汗。
我手軟腳軟地打給小泗,一開口嗓子都是啞的。
我說:“小泗,郁冬消失了。”
“哈?筱棠,你在哪?我來找你。”
“我在家,或許,這里并不是家。”
“你在說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么。
我的人生好像被掀翻了。
我記得以前看過一部電影,金凱瑞的楚門的世界。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他生活的地方,他身邊的朋友,甚至他的妻子父母,都是演員。
他的人生,只是一個真人秀。
其實他生活在一個虛假的世界里。
就仿佛我此刻的感覺,我已經(jīng)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了。
小泗很快就來了,我聽到了她的腳步聲。
她快步地跑過來蹲在我的面前握住我的手:“筱棠,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的手機已經(jīng)徹底打沒電了,我緩慢地抬起頭,我想我的眼神一定像個白癡。
“小泗。”
“嗯,我在...”
“你是真實存在的嗎?”
“你咋了啊筱棠。”小泗捧住我的臉,她悲天憫人地看著我:“你別嚇唬我啊,出了啥事?”
我現(xiàn)在沒辦法把一切有條理地講給她聽,她扶我在沙發(fā)上躺下來,我看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茶幾上花瓶里的米蘭散發(fā)著醉人的香氣。
這是早上郁冬才去花圃里摘回來的,把家里的花瓶都插滿了,郁歡還跟我告狀,說她哥把花圃都給弄禿了。
一切都那么真實,但又那么不真實。
小泗在屋里屋外走了一圈,我聽到她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子里回蕩:“真的一個人都沒有啊,好恐怖。”
這不是他第一次人間蒸發(fā)了,我覺得,這次他會蒸發(fā)的更徹底。
小泗拿了水給我喝,我的思緒這才慢慢地回來。
“小泗,郁冬有個生物科技公司。”
“我馬上讓人去找。”
“找了也沒用,如果真是一個局,那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筱棠。”小泗抱住了我,可能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我,只是抱緊了我,什么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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