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剛過,東風解凍,一首童謠伴著和煦中仍帶著幾分料峭的東風漸漸地傳了開去,也不知是從何地傳起,也不知為何傳得如此之快。
“天批雨敕,忘我山東,半日召改,數(shù)月匆匆。”
沒錯,這就是泠風一臉奸笑想出來的大旱原因:天帝批錯降雨敕令了,或者是天官誤發(fā)了,總之是天庭出現(xiàn)紕漏了!
怎么?老鄉(xiāng)你覺得很扯?你說出現(xiàn)紕漏怎么沒人管?天庭怎么還將錯就錯讓人間大旱啊?
怎么沒人管?這不才半天,天庭就發(fā)現(xiàn)了錯誤,立馬把發(fā)錯的敕令召回來改了!
那這不就結了么,怎么還大旱啊?
誒呀,有時差啊,老鄉(xiāng)你要知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啊!那天上敕令來回稍微一耽擱,這邊好幾個月就過去了,雨就沒及時下下來可不就大旱了么!
于是不過半個月功夫,從滑州到齊州、從衛(wèi)州到德州,田間地頭正在犁地耙田準備春耕的百姓已經無人不知——由于天上有關部門工作失誤,今年要大旱了!
對此,老百姓們一開始是當成趣事或者是個笑話來講的,因為它滿足了普通小民百姓編排領導故事或者說糗事的欲望,為小民們所喜聞樂見,再配上抑揚頓挫的童聲傳唱,該童謠毫無懸念地當選貞觀元年春季最熱金曲,瞬間火遍黃河兩岸。
隨著傳播范圍進一步擴大,向北遠至趙州冀州,向南遠至許州宋州都開始有人津津樂道這支童謠,這時第一波傳唱的州縣開始有人懷疑了,這事,不會是真的吧?這種懷疑逐漸開始蔓延,戰(zhàn)亂剛過,百姓安生沒幾年,心理都很脆弱,武德七年的時候才剛大旱過一次,這旱澇的事情,關系到莊稼戶的死活,可不敢打馬虎眼啊!
當?shù)诙▊鞒{的州縣也開始人心浮動的時候,第一波傳唱的州縣已經漸成恐慌之勢,這時各州縣官府也開始重視了,已有數(shù)州刺史向京里發(fā)了文書報告有讖言擾民。然而民心涌動,民情洶洶,各級官吏一時也想不出安撫百姓的善法,正在一籌莫展之際,擾民童謠后續(xù)重量級的爆料跟進了!
一張張圖文并茂通俗易懂的《防旱抗旱術》發(fā)往了各州刺史府,同時一首首全新的童謠如雨后春筍般的冒了出來并迅速傳播開來,譬如《打井尋水歌》,《節(jié)水灌溉歌》,《松土歌》,《澇池蓄水歌》等等,一時間,太行山東,黃河上下,村間地頭,歌聲陣陣。
各級官員們都傻了眼,這是什么狀況?要說是妖言惑眾讖言擾民吧,真沒聽說過這樣惑眾擾民的,仔細看看那《防旱抗旱術》,雖一時尚有諸多不解之處,但大致也可看出絕對是貨真價實的節(jié)水用水之法,可若說那預言大旱的童謠是真的,又實在太過離奇,離奇就離奇在,自古以來預言災禍的讖言哪有還附送抗災之法的?
于是皇帝收到的奏表上寫的就都是“此事匪夷所思,臣愚魯,萬難猜解,懇請陛下圣訓以示區(qū)處”之類的話了。
李世民看罷這些奏表,開始發(fā)問:“此事,你們如何看?”
房玄齡第一個發(fā)言:“臣覺得,此事初看似荒誕不經,但細想之下卻頗有些玄妙。”
長孫無忌輕輕“哼”了一聲,有些不滿地道:“中書令的意思,這惑眾的讖言還是真的?”
沒等房玄齡答話,杜如晦開口道:“中書令的意思,并不是讖言本身是否真假,而是從讖言始,到現(xiàn)在的《防旱抗旱術》,整個的傳播頗為耐人尋味。”
長孫無忌還是有些不豫,道:“讖言向來假托天意,惑亂無知百姓,如今傳揚山東將大旱,這里面究竟有何用心?山東,本來就是豪強之地,息隱王不少舊黨也在那里,我看必須好好追查,看看是不是有人在后面搗鬼!”
魏徵眼一翻,立刻反駁:“陛下在為太子時就連頒敕令赦免息隱王和海陵王舊黨,還派臣宣慰山東,現(xiàn)在怎么能又扯出這件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