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朝令夕改這是為政的大忌!這樣天下人還有誰會相信陛下呢?陛下的法令以后還會有誰遵循呢?”
李世民一看魏徵又開始上綱上線,連忙接道:“諫議大夫說的不錯,無忌,你的忠心我明白,但是不要什么事情都往陰謀上面想,不然就會有失偏頗,失去對事情正確的判斷。”
長孫無忌忙點頭稱是。
房玄齡這才又道:“吏部尚書擔心的本不是沒有道理,讖緯之道確實需要小心防范,尤其現在陛下登基不久,很多勢力還在蠢蠢欲動。”
長孫無忌聽得這話,面色稍霽,朝房玄齡贊同地點了點頭。
房玄齡微微點頭回禮,又對李世民道:“而這,正是這次讖言第一處玄妙之處。陛下請看童謠是如何唱的,‘天批雨敕,忘我山東,半日召改,數月匆匆’,實在是有意思啊!”說著他轉頭向在座其他大臣看去,“諸位臣僚,讖言源自巫卜,歷來都是隱晦難解,模棱兩可,即便言明禍福也從不解釋因果,然此童謠非但點明將有禍——大旱,還說明了地點——山東,更解釋了原因——雨敕忘批/忘發,這豈像是一般讖言哪?”
眾人各自若有所思,溫彥博道:“中書令是說,這童謠來歷蹊蹺,并非來自卜筮之辭?”
“不錯,我正是這樣想的。”
李世民眉毛挑了一挑:“你是說,這是有人刻意編的?”
長孫無忌又要說話,房玄齡先自己說了下去:“雖然是有人刻意編的,但臣以為,此人目的應為善意。首先,若是只為惑眾挑起恐慌,何必將讖言童謠編的如此完整,有頭有尾有因有果,只要說山東大旱不就行了?那么,若不是為了引起民亂,為何要編這樣一個童謠?臣以為,只有一個解釋,那便是山東的確將有大旱,至少,編童謠的人認為會有。”
“其次,童謠里已經將大旱的原因說明得很清楚,是上天的失誤,而非人間帝王的失職或是失德,這樣一來,到時候若無大旱,那自然是讖言惑眾不提,若真有大旱,那便說明讖言非虛,無論誰也不能以大旱來譴責陛下。因此臣以為,此童謠苦心孤詣,想警示世人將有大旱,同時又先為陛下堵上了悠悠眾口,以免被有心人利用。”
其他幾位大臣不由紛紛點頭,長孫無忌也默然不語。
杜如晦又將手里幾分奏本仔細看了看,對照了一下道:“如果以此為基準再去看,此事確實還有玄妙之處。”
他看了看房玄齡,見房玄齡正笑著向他點頭,便接著道:“從時間上看,童謠最早大約是一個半月前從博州濟州一帶傳開的,當時只是十六字的讖言,約莫兩旬之前,《防旱抗旱術》及其它歌謠開始廣為傳唱。前后的童謠以及這《防旱抗旱術》應當都出自同一人或一些人之手,這點當無疑問,那么中間為什么會有近一個月左右的間隔?是他沒準備好?不像,從第一支童謠的傳播速度來看,顯然也有人在后面刻意推動,若沒準備好,何必急著把童謠散播開去?何不等后面的準備好后一起散出?”
房玄齡連連點頭,不由應道:“杜侍中說中要害!”
李世民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問道:“那么,他是故意隔了這一個月?我不明白,既然早準備好了這些,為什么不和最早的童謠一起散播出去,好讓百姓更早開始使用這些方法?”
房杜二人心有靈犀地對望一眼,一起看向了魏徵,房玄齡笑道:“臣本來也想不明白,后來想到了一個人,臣一下子就明白了。”
魏徵正自沉思,抬頭卻見二人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不由一陣莫名其妙,只好繼續正襟危坐。
李世民笑道:“你們倆光看魏徵干什么,這事跟他又有什么關系。”
房玄齡也不禁笑道:“臣想到的,便是諫議大夫這個‘諫’字。諫議大夫最會直諫,而此事中后續抗旱童謠的傳播卻頗得‘曲諫’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