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等到了休沐日,除了孫思邈還在忙著太醫署的事情,馬周和李淳風都答應陪泠風出去踏青。說是踏青,其實都已經是孟夏了,草木扶疏禽鳥歡鳴,一派生機盎然,泠風感受著吹面而來的習習涼風,頓覺生活無比美好,什么傷春悲秋離騷別愁瞬間煙消云散。
馬周與李淳風也是興致極高,從風雪連城廝殺漫天的塞北回到這桃紅柳綠平靜祥和的長安,令他們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看著泠風蹦蹦跳跳地在前面走著,二人面上都浮上了一層笑意。
“大哥,哥,咱們去曲江泛舟吧!”泠風突然回頭大聲道,這天氣劃船最舒服啦~
“泛舟?”馬周與李淳風對看一眼,眼中都是一亮,“好!”
李淳風走上幾步牽住泠風的手,笑道:“到曲江還有段路,你可別跑來跑去的了,到時候又沒力氣了可沒人背你。”
泠風撇了撇嘴,拉著李淳風的手直晃:“哥,你越來越不疼我了!”
馬周笑呵呵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沒事,累了大哥背你。”
泠風笑嘻嘻地轉過頭,“大哥,你還帶著傷呢,今天就讓我哥背,看這肌肉,他行的。”說著捏了捏李淳風的胳膊。
李淳風一刮泠風的鼻子,卻是沖著馬周說話道:“大哥你太寵著她了,看把她慣的……”又低下頭對泠風道:“你呀,看以后怎么嫁的出去,誰敢娶你啊?”
泠風臉上閃過一瞬間的不自然,隨即更加的嬉皮笑臉道:“哥,什么嫁不嫁的,多傷感情啊……再說你嫁我還得賠嫁妝,多不劃算啊!”
李淳風已經習慣她的油腔滑調了,故作正色道:“沒事,這點虧哥哥還吃得起,再說我還能收一筆彩禮錢,想來也不會太折本的。”
“好啊!”泠風一甩李淳風的手,一步跳了開去,“哥你你你你你也太狠心了居然連彩禮的事都盤算好了!”沒等李淳風說話她又撲上去一把抱住他的腰,埋頭痛哭:“嗚嗚嗚嗚哥啊——你這還沒娶嫂子呢,就急著攆我出門了,你不能這樣啊嗚嗚嗚嗚……我這臉上一大塊疤的,品相太差賣不了好價錢,你要是缺錢以后我會努力工作賺錢給你的,你不能賣掉我啊……”
她正干嚎得起勁,突然聽到背后有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看著衣冠楚楚的,居然要賣掉自己的弟弟,真是衣冠禽獸!”
“呃……”泠風哭聲頓止,半石化狀地把腦袋轉了出來,頓時眼前一亮,只見一個頭戴幞頭身穿石青色圓領衫的少年正騎在一匹白馬上滿臉鄙夷加憤慨地看著這邊,身后還有一騎,騎士乃是書童打扮。這少年十四五歲年紀,眉目如畫十分俊美,更是氣度清華,面上雖有怒容卻仍不失溫雅,真是好一個鮮衣怒馬翩翩少年郎。
李淳風已經徹底無語了,只能將手抬到唇邊輕咳了一聲,馬周呆了一呆,隨即捧著肚子大笑了起來,那少年更是氣憤,一提馬鞭道:“你笑什么!你也是這孩子的兄長么?你們看著也不像貧寒人家,為何要賣自己的弟弟!”
泠風只覺得頭頂一群烏鴉飛過,留下了一串串的黑線,旁邊馬周已經笑得快岔氣了,泠風默默地瞪了他一眼,大哥你矜持一點啊!隨即對著那少年笑道:“誤會誤會,我們兄弟感情好,這是開玩笑,鬧著玩的哈!”
那少年頓時石化,看了看笑得正歡的馬周,又看了看一臉無辜地望著自己的泠風,最后定睛在無奈苦笑的李淳風臉上,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泠風還以為他要惱羞成怒大罵一句“神經病”啥的,最溫柔也得翻個白眼拍馬而去,誰知他抿了抿唇,一拱手道:“開玩笑就好……這位兄臺,方才是我唐突,出言冒犯,還望兄臺不要見怪。”
李淳風頓時呆了一呆,忙也拱手回禮道:“無妨,無妨……”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么。
那少年對身后的書童說了聲“我們走”,又對眾人略一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