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奉甲只感覺心中一沉,顧不得一旁的白蓁蓁,縱身向山腳飛躍而去。
鐵獅眼神一寒,閃身擋在白奉甲前方。
“我要見他。”白奉甲的話很短,但很堅定。
鐵獅認真打量了眼前的年輕人一番,最終緩緩退到了一旁。
“你是誰?”白奉甲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老鐵艱難的抬起頭,嘴邊已經難以抑制地滲出了鮮血。
讓白奉甲意外的是,老鐵并沒有看他,而是看向了他腰間的雪寂。
一瞬之間,老鐵的眼神變了,變得溫柔、感傷
“你認識這把刀?”白奉甲奇道。
老鐵艱難的伸出手,朝著白奉甲招了招。
白奉甲走到老鐵身前單膝跪下,仿佛知曉老鐵的心意一般,將雪寂解下呈到了老鐵的面前。
老鐵顫巍巍地用已經滿是鮮血的手緩緩撫摸著雪寂的刀鞘,猶如觸摸嬰兒最脆弱的肌膚一般。
“又見面了啊。”老鐵的聲音幾不可聞。
白奉甲急道,“前輩,你是不是見過這把刀?”
老鐵嘴角的血流得更快了,聲音越來越小,附在白奉甲貼過來的耳朵輕聲道,“我叫鐵浮白。”
簡單的一句話,卻包含了太多的信息,白奉甲只感覺自己的腦海之中掀起了驚濤駭浪,這是他十多年以后,第一次聽到與師父相關的消息。
“你與家師?”白奉甲不太確定地問道。
老鐵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艱難地指了指自己懷中的劍。
白奉甲用力掰開了老鐵已經扭曲變形的左手,將劍取了出來,與雪寂放在了一起。
沒有了劍的支撐,老鐵曾經鐵一般的身子微微搖晃了一下,白奉甲連忙扶住。
“將劍交給交給雪丫頭。”老鐵艱難地叮囑道。
同樣是一句包含了太多信息的話,白奉甲顧不得深思,只感覺眼睛一酸,連忙點點頭。
老鐵咧嘴笑了笑,僅剩的牙齒已經被鮮血染得鮮紅,緩緩轉頭。
白奉甲連忙扶住老鐵讓其面朝北方。
“江湖相逢金風渡,相思天然浮一白。”
話音剛落,老鐵的頭猛然垂落。
白奉甲愣了半晌,方才反應過來,眼前的邋遢老者已經徹底與這個世界告別。
白奉甲的眼眶濕潤了,自然而然想起了鐵浮屠離世時的場景,只是一個向南,一個向北,望向的,都是他們所思念的人么?
白奉甲沒能獲得更多的答案。
緩緩將老鐵放倒在地,伸手拿起老鐵的劍,猛然拔出,卻見一道寒光刺目,凌冽之中有兩字閃爍,劍名“癡心”。
劍自然是好劍,使劍之人,自然也非凡俗。
白奉甲回劍歸鞘,跪倒在老鐵身前,鄭重磕了三個頭。
白奉甲起身,將癡心劍綁在身后,抱起老鐵重新向喇嘛寺走去。
鐵獅再一次攔在了白奉甲身前,“小子,將蓁蓁放了,我放你走。”
白奉甲認真地看著鐵獅的眼睛,“你可以自己叫她回去。”
說完不再理會鐵獅,一步步向著走去。
到了山腳,白奉甲輕輕將老鐵的尸體放在二人擦肩而過的地方,心中默禱,等此間事了,便來帶他回醉香樓。
看著一臉沉重的白奉甲緩步走到自己身前,一路上嬉笑打鬧的白蓁蓁也變得老實了很多,朝著白奉甲輕聲說道,“節哀。”
她雖然不知道那位老者與白奉甲是什么關系,但敏感的她,能夠察覺出白奉甲此刻的悲傷。
白奉甲微微點了點頭,朝著白蓁蓁說道,“你師父等著你回去。”
白蓁蓁扭頭看了一眼山腳下依然恪守著吳法言承諾的鐵獅,雙手合攏朝著鐵獅大聲喊道,“師父,你先回去吧,一天之后我自己會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