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老娘死后,張一豐感覺自己身上充滿了一股勁,一股自己也說不上來的勁頭。
但當他來到縣尹府前時,他知道了自己身上的勁頭來自于哪里。
尤其是看到站在縣尹府外腰寬體胖的城衛軍,再看看自己一旁衣著襤褸、瘦弱不堪的流民,一股從未有過的怒氣涌上了張一豐的心頭。
“為什么?為什么都是人,而他們可以每頓飯都可以吃得很飽,而我們卻要餓肚子?”
“為什么都是人,他們可以趾高氣昂地活著,而我們卻要像狗一樣,被他們肆意凌辱?”
“為什么我們一切都老老實實的聽話,但生活的境地卻從來沒有改善過一點,反而是越來越糟?”
在這一刻,張一豐突然明白了母親臨終前所說的話,人終歸是要自救的。
張一豐在凌冽的風雪之中被凍得煞白的臉色這一刻漲得跟柿子一般,仿佛只要輕輕一戳,便會爆裂開來一般。
但張一豐還是忍住了,因為他看到了隊伍前面站著的那些人。
那些人中,就有他無比仰慕的雪影,以及異常畏懼的王仙芝。
看到他們的存在,張一豐知道,自己并不是一個人,看到自己身旁密密麻麻的人群,他更加確信,自己真的不是一個人。
一個人的力量有多大,尤其是當一個人枯瘦無力的時候,恐怕稚童也會笑話兩聲。
但當成千上萬個這樣的人站在一起時呢?
哪怕是帖木兒此刻也感覺到一陣寒意,即便他身上穿著華麗溫暖的貂裘。
尤其是看到一眾流民看向自己的眼光,帖木兒感覺下一刻他們真的會撲到自己身上來一般,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畏懼。
即便帖木兒隱藏得很好,但邦察和真金還是第一時間圍了上來,若有若無地擋在了帖木兒身前,既無礙于帖木兒的威嚴,同樣也確保了他的安全。
相較于帖木兒的幸運,吳法言并沒有這樣的待遇。
蒙放已經第一時間縮了回去。
華剛雖然已經趕來,但看著縣尹府前越聚越多的流民,華剛自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好歹此刻還有狂獅在他身邊,但吳法言知道,此刻的狂獅,與當日自己所派出去的狂獅,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不單在于他此刻身體的狀況,更在于他的心思。
一個習武之人,如果分了心,對于他的實力將會帶來致命的影響。
但吳法言沒有辦法,因為他知道狂獅是為了什么。
自狂獅回到吳家,吳法言第一時間便見到了他,二人自然有足夠的時間進行交談,也讓吳法言對于狂獅等人這些時間的境遇有了充分的了解。
雖然心中罵娘,但他自然沒有辦法告訴狂獅,正是自己請來的幫手劫走了此刻依舊生死未卜的白蓁蓁。
當然,準確來說凈清并非吳法言請來的幫手,殺心甚至都沒有向吳法言稟報過此事,但并不妨礙吳法言自行猜測到其中的細節。
白家的壓力來的很早,早在白蓁蓁離開白城的當日便已經逼問到了吳家,雖然吳法言對于此時的白家并沒有多么的看重,但畢竟是自己的母族,吳法言依然給予了足夠的尊重,并用足夠的保證爭取了盡可能多的時間。
而白禮賢的回歸,讓吳法言再一次承受了新一輪的壓力,但相較于此刻的境地,吳法言早已經將其拋至了腦后。
所以吳法言很無奈地將狂獅請了出來。
看著眼前越聚越多的流民,吳法言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但可惜的是,他并沒有自己父親那爐火純青的演技,所以他自己并有太足夠的底氣。
吳法言清咳一聲,提醒微微有些出神的狂獅護衛好自己,緩緩向前邁出了兩步,“不知對面哪位是話事之人,還請出來答話。”
讓吳法言略微感到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