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他從這樣的夢里醒來,總是大喊大叫,渾身盜汗,往往會萎靡一兩天。家人只當他魘著了,于是小心照料,相應(yīng)的功課也會減輕一兩天。
對于鄭清而言,這些日子就仿佛放假一般快樂。
魘著的日子畢竟可遇而不可求。
年齡比較小的時候,鄭清還很難進入這個夢境,大約半年才會魘到一次。也許是心底強烈的愿望,隨著年齡的增長,鄭清夢魘的情況越來越頻繁,情況也漸漸糟糕起來。
最開始,他只是大喊大叫著醒來。然后漸漸的,他開始夢游,有時候早上醒來,他會驚恐的發(fā)現(xiàn)自己睡在家里大立柜的上面,而他完沒印象自己是怎么上去的;有時候,他會夢游到陽臺上,然后唱一段不知所云的歌曲,再默默的爬回被窩睡覺;甚至有時候,他會半夜摸起自己的毛筆,咯吱咯吱畫一大片詭異的符。
伴隨著漸漸嚴重的魘情,鄭清開始出現(xiàn)頭痛的毛病。
開始的時候,家人以為他在想辦法躲懶,并沒有太注意。但為了保險起見,也去市里的專科醫(yī)院拍過片子,醫(yī)生看不出任何毛病,只能歸結(jié)為小孩子壓力太大,需要勞逸結(jié)合。
直到有一天,鄭清開始用頭撞墻,來緩解頭痛,才讓家人感到緊張。鄭教授找自己的老同學,帶著鄭清去省城、去京城,著名的醫(yī)院都轉(zhuǎn)遍了,但是查不出任何毛病,而鄭清頭疼的癥狀卻日甚一日。
最后,鄭教授聽從老友的建議,讓鄭清靜養(yǎng)怡情,用保守的方式緩解病情。從京城回來后,鄭清再也不需要準點起床睡覺,不需要背書,不需要練大字了。
但這種完放松的方式并沒有讓情況好轉(zhuǎn),反而讓他頭痛的頻率更高。
那個時候,鄭清八歲。
也正是在那一年的春天,吳先生帶著那副黑框的圓眼鏡,來到了蘊華小區(qū),在臨街的三號底商,開了這家古意十足的三有書屋。
鄭教授是個老派的知識分子,而三有書屋的吳先生恰好也是個學識淵博的文化人。一來二去,兩位老人便成了書畫密友。
在某個周末的下午,鄭清跟著老爺子又來到三有書屋。鄭教授與吳先生泡了一壺茶,探討著張仲景的《金匱要略》,鄭清則拿了一本《哈利波特》,樂呵呵的看了起來。
當看到哈利額頭的閃電傷疤帶給他劇烈的頭痛時,鄭清仿佛感同身受,似乎自己也頭疼起來,頓時心情變差。嘆口氣,合上書,鄭清晃晃頭,卻發(fā)現(xiàn)那個仿佛幻覺般的頭痛竟然是真的。
劇烈的頭疼突兀的襲來,鄭清只來得及哼了一個“頭疼”,然后雙眼一翻,就暈倒在兩位老人面前,開始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