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再翻上三倍,也難敵曜雀帝君一劍,但紅衣修士口中的閑話,卻實打?qū)崟哿俗鹫咧瑑上孪噍^,的確是毀了自己最為省事。而在毀了自己之后,就算紅衣修士真有問題,便再斬了他們,又有何難?
所有事歸根結(jié)底,也無非是一句“不重要”,不重要的弓,不重要的修士。
重要的唯有曜雀帝君的威名。
白鶴城中的滿招大將軍,因為資質(zhì)平庸又膽小怕事,所以哪怕再渴求盛名,也只能自吹自擂英明神武,沒有能力傷及旁人。而萬丈金殿之中的尊者,卻實打?qū)嵱兄鴾缣熘Α?
月映野替風(fēng)繾雪裹好單衣,又問謝刃“你可還能記起靈識蘇醒之后的事?”
“零零散散。”謝刃站起來,“隨著封存住燭照的冰雪層層融化,慢慢的,外界的動靜也能傳入劍身。”
最早的記憶,好像就是出自斬殺九嬰。燭照的靈魄雖然與妖血無關(guān),但數(shù)萬次的歷練的確令他有了能縱火焚天的力量,初時他并不知幽螢到底出了什么事,內(nèi)心深處依舊在為往事而焦慮,所以便越發(fā)賣力地斬妖除魔,希望能早些掙脫禁錮,好親自去問一問曜雀帝君。
而曜雀帝君也逐漸感受到了燭照劍魄的存在,長劍已跟隨自己多年,用起來頗為順手,他自不愿幽螢之事重演,便每一晚都將劍身置于金殿中央,親自誦經(jīng)鎮(zhèn)邪,聽得燭照莫名其妙,不知自己好端端的,為何要成日浸浴在這空音里頭。
直到有一天,曜雀帝君提起了幽螢。
風(fēng)繾雪問“他怎么說?”
謝刃答“他當(dāng)時在與人閑聊,說燭照乃是妖血淬靈,理應(yīng)生而降魔,不可與幽螢邪靈相提并論。”
然后另一人便連聲附和,又提到了寒山梟鳳與幽螢之死。燭照劍魄從他的話語中,逐漸拼湊出了往事畫面,錯愕之后,是綿延不絕的悲痛,曾經(jīng)有那么一個瞬間,他想要沖出去厲聲質(zhì)問,卻最終還是將所有情緒都壓了下來。
“要斬妖。”
“要并肩而戰(zhàn),要一起護(hù)蒼生安穩(wěn)。”
他記得幽螢在混沌之中,說過的每一句話。現(xiàn)如今并肩已是奢望,但至少要將兩人未盡的心愿完成。于是燭照選擇了將一切情緒都收斂于心,即便劍魄現(xiàn)世,也依舊遵從著曜雀帝君的指令——全力斬殺九嬰。
天地間最兇殘的大妖,引水火為患。燭照拼盡全力配合著曜雀帝君,與他一起斬落了一顆又一顆妖首,直至最后一戰(zhàn)。
世間已無其他大妖,燭照劍魄覺得,自己應(yīng)當(dāng)可以將藏在心里許久的話問出來了,于是他第一次主動提到了幽螢,意料之中的,依舊只換來“邪靈該死”四字。
燭照問“帝君后來查過嗎?”
曜雀帝君卻反問“為何要查?”
“幽螢與我同體共生,我知他并非邪靈。”
“即便不是邪靈,一把不受主人控制的武器,也不必存在,而你,就表現(xiàn)得很好。”
“不必存在?哪怕紅衣修士實為邪佞,哪怕幽螢無心為惡,也不必嗎?”
“你今日的話很多。”
燭照懸于半空,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明白了,帝君,我們一起去殺九嬰吧。”
殺了九嬰,完成在赤山時許下的降妖誓言。
那是他最為勇猛的一戰(zhàn),神劍裹著烈火與日光,將大妖逼得節(jié)節(jié)敗退,從日升到日暮,再到下一個日升,九嬰驟然發(fā)力,以全部的力量,卷起濃烈的黑霧碾過洪荒!
這是足以毀天滅地的致命一擊,燭照卻并未阻擋,而是看似無意地在半空微微一頓,傾下一片極難覺察的烈焰。
下一瞬,黑霧已與無形烈焰一道,重重穿過曜雀帝君的身體,絞碎了他一身筋骨。
同一時間,燭照也騰空飛起,借九嬰尚未緩回精力的機會,將最后一顆妖首斬落天邊。
天地蕭瑟,狂風(fēng)暴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