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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照將自己半掩進了最干凈的雪地里,寒意并不刺骨,也與那喜歡依偎在自己身邊的靈魄有著天壤之別,但他依舊覺得舒服,像是緊繃了許久之后的難得放松。
月映野道“難怪當初燭照不愿入棺陪伴曜雀帝君。”
謝刃道“九嬰雖死,妖邪卻未盡。燭照斬妖,從來只辨善惡,有為非作歹的,哪怕外表是光鮮亮麗的大善人,也照殺不誤。”
風繾雪問“那燭照后來可有像世人所言,當真偏執入魔?”
“沒有。”謝刃道,“就如當年的紅衣修士,燭照所殺的,都是大惡。但旁人往往不知他們背后所做的勾當,只能胡亂猜測,猜測他們何時與人打過架,何時吃飯忘付錢。”
久而久之,燭照便被傳成了容不下半分不端正的蠻橫之劍,一時之間人人自危,而別有用心的人也在這時冒了出來,聯合一眾修士,共議鎮壓之事。
那時的天下已經很太平了,也不再需要長劍鎮守,于是燭照便沒有反抗,主動歸于太倉,只將一縷劍魄留在了天地間,他同很久很久之前的幽螢一樣,東飄西走,把大千世界看了個遍,直到那天抵達了杏花城。謝府小公子懷有紅蓮靈脈,與燭照天生相契,仿佛一場等待了數百年的相遇,總之他一把抓住眼前飄動的劍魄,好奇地打量了一會兒,而后便將其往肚子上一按,睡了。
風繾雪道“那時你滿月了嗎?”
謝刃回答“差不多吧,三歲之前的事情,我也只能記起這么一件了,還是剛剛才想起來的。”
月映野道“能想起往事,就說明燭照的力量正在蘇醒,你或許很快就能離開這座島了。”
謝刃心里微微一動“嗯。”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月映野讓兩人先去休息,自己也回到臥房,遣木雀將舊事送往仙府。
謝刃替枕邊人裹好被子“困不困?”
“不困。”風繾雪攬住他,“在想事情。”
“想什么?”
“前世的燭照和幽螢,今世的你和我。”
謝刃笑笑,低頭蹭了蹭那微涼的鼻頭“燭照和幽螢未盡的心愿,未等到的余生,未看過的風景,我們今世替他們補全遺憾。”
風繾雪含住他的唇瓣,親得小心繾綣。
往事沉重,但幸好都已過去,如今能有如此切實溫暖的懷抱,已經足以抵擋一切惡影。
幾天之后,月映野先是將三只掠夢鷹送回長夜城,而后便折返青靄仙府,共同商議下一步計劃。
而明月島也難得迎來了客人,自己人。
這日午時,風繾雪捧著一盤葡萄,坐在秋千上一邊吃一邊看謝刃修習,時不時指點兩句,語調和監工老爺有一比。謝小公子口干舌燥,站在下頭張開嘴“也給我吃點。”
“離這么遠,我怎么能丟進去?”風繾雪護住盤子,“沒練完不許吃。”
謝刃“葡萄還是我中的,我摘的,我洗的呢。”
風繾雪繃著笑“那也不許,我才不下去。”
謝刃丟了一朵花逗他,自己繼續研究功法,結果還沒看兩行字,風繾雪卻突然站起來,嗖嗖一路小跑到深谷之中,舉著葡萄遞過來“給,喂你。”
謝刃毫無防備,被塞了滿嘴“你干嘛?”
風繾雪答“照顧你。”
“能不能不照顧得這么突兀,我嚼不過來了。”
“嗯。”
風繾雪又掏出帕子替他擦嘴。
謝刃很是受寵若驚,想著自己又做對了什么事,竟能有此待遇,結果下一刻,耳邊就傳來一句熟悉的、歡歡喜喜的“阿刃!”
“……娘?”
他不可置信地回頭,果然見到熟悉的身影。寧夫人將自家相公遠遠甩在后頭,搶先御劍而落,高興道“阿刃,小雪。”
風繾雪慢條斯理地將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