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不到三十個學生,但是半月以來,幾乎天天有父母送孩童來此啟蒙讀書。
當時葉向高還贊嘆,不愧是高首輔高肅卿的故鄉,文風果然鼎盛。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當初這里竟然最多只有八個來此就讀的學生。
葉向高好奇之下,不由問道“為何會有如此變化?”
老夫子笑了笑,答道。
“高財司便是在此啟蒙讀書,最后頂替其堂哥做到了財司小吏的職位,現今朝廷開放了吏員轉官之通道,高財司將來能否成為朝廷之命官,也尚未可知啊。”
說完,老夫子直接問道:“這還不夠嗎?”
葉向高對此已經了然,雖然知道朝廷中央一個簡單的政令,就可能會讓地方上產生一系列的連串變化,但是之前一直高坐于朝堂上,后又隱居在家里和太多的文人墨客把酒言歡,從沒有像今天這般親身經歷感受過。
很明顯,之前吏員一直沒有可以升遷的機會,現在有了,自然便將注意力放在了如何能高升的目地上,壓榨剝削百姓的行為自然就少了。
而吏員又不需要多么深厚的學識,這便自然給了很多比較貧困的家庭以希望。秀才,舉人,進士考不上,家里也供不起,但是最起碼的識字算學總還是能學會的吧。
學會之后便有可能成為小吏,進而轉為官職。
這才是為何會有父母愿意把孩童帶到私塾里接受啟蒙讀書的重要原因。
葉向高心中仍然有些不贊同,說道。
“如若以后吏員全都可以轉職為官了,誰還會安心準備科舉?讓那些十年寒窗科舉之士,豈不寒心?此乃亂政!”
老夫子嗤笑一聲說道。
“科舉是一種途徑,一種由下向上之途徑,吏員轉官亦是一種途徑。最終都要經過層層選拔,有能力者居上。兩種途徑有何高低貴賤之分乎?”
葉向高一時語塞。
老夫子繼續說道。
“老夫四十歲才考中秀才,蹉跎半生。比老夫年歲長者屢考屢敗,其中仍大有人在。他們之中之韜略,不及高中者嗎?”
“君不見,高中者為一地方父母官時,不知政務,卻仍要靠我等這些名落孫山者之小吏來治理地方。”
葉向高反駁道。
“能高中者必有其過人之處。”
老夫子反問道“何過人之處?不過是《四書》《五經》所學更扎實一些而已。于治理國家有何益處?”
葉向高搖了搖頭,針鋒相對道。
“科舉之士具都學習《四書》《五經》,具都考《四書》《五經》,豈不更公平公正?”
老夫子沒有再說話,反而向前走了幾步,站在一高出,指了指遠處的一架小橋,問道。
“倘若把科舉士子比作橋的這一端,高中者比作橋的另一端。成千上萬個士子都想去橋的另一端,但是橋只有這一座。會發生何事呢?”
葉向高也走到老夫子身邊,看向那座小橋,想了想答道。
“當然是有能力者率先過橋。”
“不。”老夫子搖了搖頭,說道,“一直排隊等著過橋者,會活活餓死在橋的這一邊。”
葉向高沒想到老夫子會從這個角度考慮問題,有些驚訝,但隨即想了想竟然覺得也對。
老夫子繼續說道。
“一國就如一人,看歷史興衰,凡是王朝末年之時,皆是人才上下流通,新舊罔替堵塞之時。”
“以中醫之藥理則是通則不痛,痛則不通。”
“本朝太祖認識到了這一點,十年不辦科舉,重新舉辦科舉之時亦是縣學,州學,府學開遍大明各地之時。只因本朝太祖已經認識到,科舉并不能為大明選拔出可用之人才,他只是讓大明煥發朝氣,由下而上的一條途徑而已。”
“當今圣上亦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