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以為陛下看不出他們的小心思嗎?陛下不知道現在不是收復遼東的時機嗎?不,陛下看得清清楚楚。”
“而王在晉又是典型的保守派,你們說說,陛下不用他用誰?”
張問達和孫鼎相兩人此時已經聽明白了,對韓爌有些佩服的說道。
“所以,韓閣老暗示我等使票數相同,就是為了給陛下一個臺階,賣陛下一個人情?”
韓爌笑了笑,沒有說話。
道理不言而喻,東林黨和三黨斗爭了這么多年,朝中夠資格參加廷推的大臣們,誰是東林黨,誰是三黨成員,已經一清二楚了。
票數幾乎不會變,唯一能改變票數的只有他們這些表面看似無黨無派,其實無形中是另一股力量的‘中間派’了。
乾清宮中,朱由校對著捏開的定子研究了半天,也早已發現了這一點。
韓爌通過這種方式向他傳遞來的善意,朱由校感覺到了,但并不會對這股力量放松一絲一毫的警惕。
無他,因為這股力量形成的破壞力甚至比東林黨更為嚴重。
在前世的時候,史書中描述明末朝堂的時候,一般會把他們分為這么兩股力量。
一是東林黨,二是齊,浙,楚三黨。
但是在明朝待了這么久后,朱由校吃驚的發現,其中還隱藏著第三股力量。
以前總是聽士大夫們總結,所謂的朋黨不過是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們,為了相同的目標而走在一起的一個團體。
對于這種說法,朱由校嗤之以鼻,在他看來,真正能形成一個黨派的最根本因素是,他們代表了相同的利益集團。
比如三黨成員,代表了傳統土紳地主的利益。
比如東林黨,代表了海貿走私的利益。
而隱藏著的第三股力量,就是和蒙古人走私的利益集團,他們的在朝中的代言人可以稱之為晉黨。
就像晉商一樣,他們走的是‘不顯山來不露水、于無聲處聽驚雷’的保守路線。
通過閱讀先朝的大量奏疏,朱由校敏銳的發現了這一點。
遠的不說,只說最近幾十年的事情。
嘉靖朝的時候,冀遼總督,后又升兵部尚書的楊傅。
萬歷朝的時候,統轄陵西、延、寧、甘肅地區軍務的王崇古。
天啟朝的兵部右侍郎孫居相,巡撫保定的王元雅,在原史中巡撫遼東的薛國用,包括之前的遼東巡撫袁應泰。
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山西和陜西人,而且都不同程度的掌控著邊軍,在邊軍中有著相當的威懾力。
為何山西和陜西出身的官員都會選擇進入兵部做事呢,不為別的,容易保護晉商和蒙古人走私而已。
原史中的八大晉商,和建奴和蒙古人如此猖狂的走私,崇禎從始至終卻沒有發現,難道滿朝文武也沒有一個人發現嗎?都是傻子還是瞎子?
很顯然不是,所有朝臣都選擇了沉默,可見這個走私利益集團的力量有多么強大。
平時不顯山不露水,走保守風格,關鍵時刻下死手,這就是這群晉黨的行事風格。
最重要的是,他們在邊軍中都還頗有威望。
朱由校發現這一點之后,簡直令人心驚。
當再次發現他們還想要插手遼東的時候,朱由校這才毫不猶豫給了韓爌為首的晉黨以警告。
薛國用,朱由校在紙上寫下了這三個字。
這就是晉黨這次廷推想要推舉的人選,拿起來看了看,又扔進了火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