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及下的所有人都還以為錢東良正帶著武岡軍在永順和駱永勝對峙呢。
一臉病態(tài)的趙恒坐在龍椅之上,俯瞰著下方亂糟糟的文武百官,重重嘆了口氣。
這聲嘆息,讓朝堂之上頓時安靜了下來,也嘆的所有人心頭如壓巨石。
“自古君憂臣辱,君辱臣死,陛下這聲氣,可是險些嘆斷了臣的心腸啊。”
已經接替了三司使的丁謂雙目垂淚,本還想趁著這個話頭向趙恒大表一番中心,卻猛聽到一聲爆喝。
“哭,哭你娘個屁!”
滿堂沉默,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向趙恒。
這種污穢不堪,骯臟至極的粗話,竟然是皇帝說出來的?
而失儀的趙恒卻仿佛解開了身上皇帝名銜給他帶來的封印,瞬間回到了年少輕狂時那個游遍五湖四海,追求心上人的浪子風范,指著丁謂破口大罵。
“一遇到事,你們不是哭就是啼,契丹南下的時候你們哭,現在駱逆造反,兵犯荊湖你們也是哭。
難不成眼淚能哭死他駱永勝嗎!若是只會哭,干脆這反咱們別平了,朕帶著你們出城去向他駱永勝投降乞活,倒是干脆利落的很吶。”
一群人面面相覷,心里卻是罵開。
契丹南下的時候搞得好像你這位皇帝沒哭是的,還不是你趙老三帶頭喜歡哭,大家伙跟你學的嗎,現在倒好,屎盆子甩我們身上來了。
呸呸呸,說什么屎盆子這么低俗的話,我們可是士大夫得雅致。
士大夫倒是還知道要素質,可現在的趙恒哪里還關心自己有沒有帝王儀態(tài)和素質,罵完了丁謂他又開始罵王欽若、罵呂蒙正。
總之,凡是以前跟他說過‘內修德政以服遠夷’這種話的大臣,他是挨個點名的罵。
“朕自登基以來,難得修的不是德政嗎,難得是朕昏庸,是朕奢靡無道嗎!”趙恒罵的時候連自己都在心疼:“為什么到了今天,這天下成了這幅模樣,祖宗留給朕的江山,還剩下不足半壁!說什么威服遠夷,到頭來,連自家的百姓都不服,都要跳出來反朕,要朕,也要你們的腦袋!”
滿朝跪了一片,但卻沒有一個人敢在這個時候說話。
誰都能看出來,這個時候的趙恒已經有些瘋癲了。
早些日子就是大病未愈,現在又三番兩頭的受刺激,加上陳年積攢下的心病舊傷太多,這一下算是全爆了出來。
趙恒也是個可憐人啊。
婚姻不美滿,為了劉娥的事跟趙二折騰了十幾年;家庭不美滿,五個兒子接連早夭;唯一一個剩下能拿得出手的國家,現在看來也是相當的不美滿。
千言萬語在這一刻,也只能化作心底的一聲嘆。
這個時候,還有誰能救趙恒,誰能救大宋。
挨了罵的丁謂想到了自己的老領導,于是口中大呼:“臣求陛下,請寇相出山。”
百官頓時回過神來,亦是開口附和。
“寇凖?”
這個名字讓趙恒算是勉強恢復了一些理智,但還是冷笑一聲:“可惜啊,寇相現在已經無心于朝政、無心于國家了。
他受了三十年的朝廷恩賜,享了三十年的朝俸,現在連他也辜負了朕和父皇的栽培器重,竟然辭官致仕,混蛋,混蛋!”
罵完了寇凖,趙恒有氣無力的閉上眼睛,點了曹璨的將。
“曹卿,你現在是樞密使,你跟朕說說,下一步該當如何。”
曹璨這才從鵪鶉的狀態(tài)中復蘇過來,剛欲開口,就見張耆慌了慌張的跑進來,湊到趙恒耳邊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么,竟然驚得皇帝直接跳了起來。
這一刻,所有人都看向趙恒。
但見后者搖搖晃晃的扶著金案,吐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