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好詞,好詞啊。”
東大街寇府書房,寇凖研墨提筆,寫下了這句破陣子,嘴里也不由得連連贊嘆。
“沒想到,這首詞竟然是出自駱逆的口,不愧為梟雄之才,如此好詞竟舍得拱手送給那章炎。”
作為一個文人進士出身的武相,寇凖骨子里還是有文人傲骨的,捫心自問,若是自己創作出如此豪邁佳作,那是絕舍不得送人,哪怕是皇帝都不行。
但人家駱永勝就能這般謙卑,到底是梟雄,非常人所能量度。
正自感慨著呢,突聽門外一片雞飛狗跳,書房的門啪的一聲被推開,一臉急色的寇仲闖了進來。
還沒等寇凖喝斥,便聽后者道。
“爹,駱永勝果如您所言,于三日前攻占了襄州,陛下急召您入宮。”
‘啪’的一聲,寇凖手中筆掉落在地,哪里還顧得上去撿,急聲道:“此言當真?”
“千真萬確啊父親。”
“怎么會,怎么會。”寇凖念叨起來:“怎么會那么快,武岡軍上下有近四萬人,哪怕是四萬頭豬在那讓駱永勝抓,也要抓半個月才是,怎么會那么快就任由著駱永勝走猇亭北上。”
末了大喝一句。
“錢東良誤國啊!”
倘使武岡軍不這么快的全軍覆沒,能夠在永順地界拖住駱永勝一個月,那么朝廷就知道了駱永勝的戰略意圖,就能夠有充足的時間來調兵遣將,在襄州一帶進行布防,甚至是命令長江東岸的軍隊重新攻占南昌,來一次圍魏救趙。
可惜,天底下沒有如果。
甚至都不需要如果,若是年前寇凖就把自己的猜想告訴趙恒,朝廷也不至于有如此被動的局面。
拋卻腦子里的胡思亂想,寇凖開口說道:“為父現在是抱病將養,陛下怎會召我。”
“陛下說....說今日就是抬,也要把父親您抬進皇宮。”
寇凖嘆了口氣,揚手:“為父知道了,這就更衣入宮。”
大宋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趙恒是一定坐不住了才拉下臉求他寇凖入宮,這個面子寇凖必須要給。
可是就算他入宮又有什么意義?
幫著趙恒御敵嗎。
說實話,眼下的楚禍雖然聲勢浩大,但寇凖覺得也并不難平息,難就難在一點上。
他寇凖是臣,趙恒是君。
自古君對君臣對臣是顛撲不滅的道理,他寇凖再有本身本質上也只是一個臣子,臣子焉可和君主相峙呢?
論及才能、心性和膽識,趙恒都比人家駱永勝差了不知道多少條街,輔佐這樣的君王,無異于諸葛武侯輔佐阿斗。
誠然,趙恒的能力怎么著都比劉禪要強上不少,可關鍵是,寇凖尋思著自己也沒有諸葛武侯那么厲害,而駱永勝咋看也得比曹丕、曹睿強上不少,這是一個比肩曹阿瞞腹黑心毒的梟雄啊。
滿腹心事的寇凖杵著拐杖進了皇宮,而后就被專門的肩輦給扛進了朝元殿,在這里,趙恒甚至為他在丹陛之間準備好了一張鋪著白色老虎皮的太師椅。
殊榮顯貴、位極人臣。
這種政治待遇說實話有宋一朝到如今,還沒有一個臣子配享過,今天,他寇凖開了趙家江山的先河。
趙恒親自走下御階攙扶寇凖坐上的太師椅,態度那叫一個誠懇友善,令寇凖一度還是很感動的。
為什么說一度,也只能說一度。
自家腦袋上這位皇帝,前恭而后倨,可用人前不可用人后,眼下江山有大禍臨頭,趙恒就能放下身段,一等太平盛世那耳朵里可就聽不得逆耳忠言了。
“太師啊,您在府上可曾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