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并未說話,而是若有所思地緩緩走入。
金瓶兒含笑看他,即沒有起身相迎,也未惡言相向。只是那臉上分明笑靨生花,卻又讓人感覺不到幾分真切的笑意。
來人眼中暗地掠過不悅,可沉吟片刻,又生生按捺下來。
“師姐!”
庭院不止金瓶兒一人,在聽到動靜之后,后院立時涌出七八個師姐妹,幾乎合歡派如今能動的都在此處了。在看到來人之后,一個個臉色驟變,戒備地看向?qū)Ψ健P男圆粔蚍€(wěn)健的幾人甚至將手?jǐn)n入袖中,各持法寶,凝神以待。
眼前這人,她們可熟悉得很,正是心思深沉的那位沈長老!
合歡派弟子乃是宗門覆滅的失勢之人,由于金瓶兒當(dāng)初果斷拒絕保守一派的拉攏,來到狐岐山后,她們平日明里暗里可沒少遭受保守派的刁難。
能從獸妖浩劫中活下來的合歡弟子,無一不是門中精英,往昔都是心高氣傲之輩。三秒夫人拼死護住眾人,也是希望能為合歡一脈保存火種。可這些精英近來卻在狐岐山飽受一番寄人籬下的無奈心酸。
故此雙方雖無仇恨,相互間的怨憤摩擦卻是不少!
如今驟然見到沈長老領(lǐng)著兩人前來,合歡弟子自是以為對方又來挑釁,當(dāng)然毫不掩飾自己的敵意了。
這其中并不包括金瓶兒。
以她洞悉人心的機敏,在沈長老踏入庭院起,她便知對方另有目的。雖然她對此一點也不感興趣,卻也沒有放任院中局勢僵持,轉(zhuǎn)身過來目光從一眾師妹身上看過去,佯作責(zé)備道:“你們一個個的擠在此處要做什么?全都給我回房養(yǎng)傷去!唔,孫師妹留下,沒見客人來了么,去給長老大人泡壺茶來。”
“師姐?”
幾人面面相覷,其中模樣乖巧的孫師妹萬分不解地道,“可是他們——”
金瓶兒笑容一斂,表情立刻嚴(yán)肅下來:“怎么,我的話你們不打算聽了?”幾人立刻噤若寒蟬,再不敢多言,紛紛魚貫而去。
庭院里頓時只剩下金瓶兒以及沈長老三人。
沈長老眉頭微鎖,深深地看了金瓶兒一眼,擺擺手,示意跟在自己身后的下屬退出院子。金瓶兒輕笑一聲,極為隨意地伸了伸手:“寒舍簡陋,長老您請自便。”
連多余的招呼也沒有,可算失禮至極,然而沈長老卻出乎意料地容忍下來,甚至自顧自地走向院中石凳落座。
金瓶兒雙眼微瞇,淡淡地道:“長老今日前來不知有何吩咐?且容小女子冒犯,我們這些流離失所之人傷重未愈,無論長老有何指教,我們都恕難從命。”
只一句話,就生硬地將沈長老后面的言語道路堵死。
可沈長老卻若未聞,反似做出決斷那般心中一定,擺出高深莫測之態(tài)深沉地道:“金師侄,老夫今日只想問你一句——不知師侄可有重振合歡派之念?”
什么?
金瓶兒平靜冷漠的面容上,霎時浮現(xiàn)難以掩飾的波動。
不過正好此時,孫師妹托著兩壺茶過來,分別放在了兩人面前。在經(jīng)過沈長老跟前時,那位孫師妹臉上的戒備與懷疑分毫沒有遮掩,便是茶壺也“砰”地一下放在石桌之上,方才憤憤而去。
借著她打岔的機會,金瓶兒已然將心緒平復(fù)下來。
不過沈長老先前已經(jīng)注意到了她的神情,此刻倒放下心來,甚至施施然端起身前茶壺,自斟自飲,悠然自在,仿佛先前說那句話的不是他一般。
事實也確如沈長老所料,金瓶兒心中并不像表面那樣平靜。
身為合歡派當(dāng)代領(lǐng)袖,又有師父重托于身,金瓶兒在死里逃生之后最重的執(zhí)念便在于重振合歡派。然而強勢的碧瑤沒有給她這個機會。此刻被沈長老提及心中執(zhí)念,哪怕她并未信任對方,卻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