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還是沒有琢磨出關鍵點?!睆堃字酒鹕恚统林ひ舻?
“貪欲是無法杜絕的,再苛刻嚴峻的律法,也阻攔不了官吏伸手?!?
“不過這倒是次要,主要是——為他人作嫁衣?!?
“何解?”
武則天思緒有些跟不上他的節奏。
張易之俊美的臉龐籠罩著寒霜,一字一句道“門閥望族!”
他瞇了瞇眼,繼續道“其勢力根植地方,他們會不吝嗇錢財投入,就為贏得當地民心,從而鞏固基本盤?!?
“打個比方,朝廷在清河郡修建一個慈幼局,抬頭看著門前石柱,最上方捐贈人的名字皆姓崔!”
“到時候百姓只會對清河崔氏感激涕零?!?
嚯!
武則天臉色更加難看,“跟朕實施的政策一樣,什么都繞不過這群世家!”
張易之沉默不語。
皇權跟世家天然對立,門閥望族掌握了太多資源和影響力。
這矛盾非常尖銳,唯有徹底打壓門閥望族,甚至是消滅!
搬走這只絆腳石,才能在天下貫徹皇權的意志。
就比如說這次僧稅變革。
因為門閥望族是傳承儒家,他們極力抵觸佛教,所以張易之大開殺戒時,沒有官員礙手礙腳。
可一旦涉及到世家的根本利益,那就沒這么容易。
武則天洶涌的怒火,幾乎要沖出胸膛,冷笑連連“朕一定要滅掉門閥望族!”
“陛下,會有機會的?!睆堃字樕蠜]有一絲多余的表情“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要一網盡掃!”
耳畔傳來的凜然殺意,讓武則天心頭微暖。
她輕輕頷首,眼神變得溫和“你我君臣協力?!?
略頓,便回到那個話題,“福利機構先在神都城內試行,也能看看效果?!?
張易之嗯了一聲,正待說話。
武則天似是想起什么,聲音里透著冷意
“對了,已經第三天了,還有四天就要開城門,那些豢養死士的反賊呢?”
張易之聞言神情不變,嘴角含著笑容
“讓他們逃出去?!?
武則天沒說話,審視他片刻,重重哼了一聲
“要處于可控范圍,倘若出現任何意外,朕唯你是問!”
對方好像是一面鏡子,望著其不懷好意的笑容,武則天就想起了她自己。
一旦露出這副模樣,必然藏著陰謀詭計。
……
在宮里陪武則天閑聊了一個時辰,張易之告辭回府。
馬車里。
張易之斜臥錦榻,他一直在思考問題。
面具女子的真實身份?
李裹兒不可能無緣無故提起,她絕對知道內幕。
要不要逼問?
倘若不說就用調教的手段,在牢獄里嚴刑拷打……
不過他很快否決了這個想法。
張易之掀開車簾,凝視著街邊巷道的血跡,久久沒有移走目光。
車里的裴旻屏住呼吸,生怕驚擾到深沉莫測的公子。
“裴小子,你聞到了什么?”張易之突然問。
裴旻抽了抽鼻子,滿臉疑惑道“沒聞到?!?
張易之神情淡淡“血腥味,神都城真血腥,天都是猩紅色的。”
“是?!迸釙F聽得云里霧里,只能敷衍應和。
天分明快黑了,也許自己不懂公子的思想吧……
張易之放下車簾,半闔著眼休憩。
這個世道,殺戮永遠是最直接有用的手段。
他早已站在懸崖邊上,與天下勢力為敵。
那又如何?
不管是索命門門主、滿朝權貴,亦或是門閥世家這種龐然大物。
當他再次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