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蟒不在劍門關。
張易之審視著那個高鼻梁,皮膚白皙的男子,似笑非笑道
“堂堂宇文家后裔,竟給李氏做走犬,挺可悲的。”
宇文家可是關隴世家集團的奠定者,主要活躍于南北朝時期,先祖源出南匈奴,后融入鮮卑族。
在隋朝末期漸漸沒落,唐初在權力傾軋中敗下陣來。
這句不加掩飾的譏諷,讓宇文靳面色臊熱,心中竭力控制怒火,甕聲甕氣道
“王爺,何來的走狗?咱們都是給朝廷辦事的。”
他特意強調朝廷,也是強調現如今的清白身份。
張易之不置可否,轉而輕描淡寫的說
“你們不夠格,讓李無涯親自過來跟我談。”
嚯!
此言不啻于晴天霹靂。
庾介腦海里掀起了驚濤駭浪,尖聲道“絕不可能!”
哪有人會傻到直接前來送死的?
你張巨蟒是什么人,天下誰人不清楚?
冷漠無情,嗜殺成性!
他們兩個得知要奔赴劍門關做使者,都嚇得累夜難眠。
“中山王,這個無理的要求,我們斷然無法答應!”
宇文靳表情僵硬,聲音也帶著憤怒。
張易之瞇了瞇眼,語調深沉的說道
“此言大謬,這不是要求,而是命令!”
話音落下,兩人感覺到一股徹骨寒意,沒來由包裹在他們心中。
憑什么命令?
語氣還這般理所當然?
關鍵是,此獠目光一如既往的溫和甚至澄澈,坦蕩得令懷疑他圖謀不軌的人都覺得慚愧。
張易之負手踱步,眼神無波無瀾的闡述
“我是黜置使,他是副使,作為一把手傳召新任二把手談話,這是官場不成文的規矩。”
“再者說,既然協助我平叛,他有權知道軍事部署,這么重要的東西,我能放心讓你們轉告么?”
“所以于情于理,他必須來。”
話落,宇文靳和庾介面面相覷,一時啞口無言。
竟然找不到反駁的點!
兩人額頭已經不由自主冒出涔涔冷汗。
此獠給世人的形象都是,行事肆意妄為,不將禮法道德放在眼里。
可這時候偏偏拿出官場規矩來壓人,并且做到有理有據。
張巨蟒這個人。
實在是恐怖如斯!
這一刻。
他們想到了李無涯,在內心不由感到陣陣悲哀。
如此縝密的心機,又強勢霸道的性格,他們擁護的李無涯真的能跟此獠相斗么?
完全不在一個層面上!
張易之目光冷視二人,寒聲道
“我這個人一向缺乏耐心,限五天時間,李無涯必須前來敘職!如果沒來……”
他頓了頓,眼神就變得耐人尋味,“那我會呈告陛下,黜置副使玩忽職守,甚至有可能私通反賊李義珣。”
嚯!
兩人頭皮發麻。
如果真上報朝廷,再通告天下,那李無涯將淪為笑柄!
不僅職位沒了,息王爵位更是鏡中花水中月。
而且還將受到極致的恥辱,李建成后代主動去聯合李世民后代?
天下人誰不恥笑?
“退下吧。”張易之擺了擺手,神情變得有些無趣。
宇文靳張著嘴,還想再勸說“王爺,你這樣……”
“滾!”
張易之驟然轉頭,冷冷盯著他。
感受著凜然懾人的氣勢,還有對方眼里猶如實質性的殺機,宇文靳脊骨散發一陣涼意。
“我等告退。”
庾介顫著聲線,說完逃也似的離開。
宇文靳不敢陡留,拱手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