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紅綃聽到洛禾這番話,第一次有些認真地看了她一眼。
洛禾說的這些道理她豈會不懂,只是不能做到罷了。
“如你所說,人人皆知我殷家忠烈,一心為國,這也是百姓們認可我殷家的原因,所以就算這王朝再腐朽,再荒謬,我殷家都不能叛?!?
“若是叛了,我一人可擔那千言萬語的詆毀,可我的將士們,他們不行,他們的家人也不行,我不能讓他們無故背上叛賊的名聲?!?
殷紅綃說完,眼神里是少有的落寞。
洛禾看在眼里,也是長嘆一聲,無奈道“是,我懂,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相信以少將軍的聰慧,定能明白,這皇家的水有多深,如今蕭承澤可以為了一個溫家放棄殷家,卻還未對殷家逼迫到底,是因為在他眼里殷家軍還有價值,但若是有一天,邊疆安定了,亦或者蕭承澤有了更為信任的軍隊,少將軍可以想象,到時候,殷家滿門忠烈會是怎樣的結局?”
“溫家……”忽然想到什么,殷紅綃蹙眉喃喃自語,“我竟沒想到,溫珩會是如此趨炎附勢的人?!?
當初因為李毓的事找上溫珩時,對方竟然絲毫不猶豫地便為她了李毓挪用軍餉的證據,她便以為至少這溫珩是個正直的人。
可她也是親眼所見溫珩為了他自己的溫家與蕭承澤合謀。
不……不對。
猛地一個想法,一切謎團在此刻仿佛像一團找到了源頭的線圈,一扯,順了開來。
溫珩……他難道是在幫助殷家脫離蕭承澤的視線?
是,是這樣了,不然洛禾為何會知道溫珩與蕭承澤在此密談,這樣的談話應當是再機密不過的事情才對。
這么說來……
殷紅綃忽然看向洛禾,滿眼都是不可置信。
“你與溫珩是一伙的?”
洛禾一副了然,也不奇怪殷紅綃猜了出來。
畢竟以她的聰慧,猜不出來才是奇怪。
于是便微微點頭,說道“少將軍放心,溫珩并不是誠心投靠蕭承澤,他與你一般,只想醉心于自己的事,是萬萬不想卷入皇家這攤渾水的,今日所作所為不過是計策罷了,為了讓少將軍看清楚蕭承澤的真面目,明白殷家在蕭承澤這里只是一個有待權衡的籌碼罷了。”
殷紅綃凝眸,對洛禾的警惕竟是在不知覺間松了幾分“你為何要這樣做?”
她洛禾與殷家無甚關系,為何要苦口婆心地勸說自己,還與溫珩扮演這樣一出戲碼?
“少將軍糊涂?!?
“什么?”
聽到洛禾短短一句感嘆,殷紅綃竟是有些不懂了。
什么叫她糊涂?
卻聽洛禾繼續說道“連我為何要幫你都不知道,可不就是糊涂。”
“要知道,我可不是什么身居高位的人,也不能決定這個王朝的走向如何,唯一能做的,就是讓那些別有用心的人遠離那個位置,譬如蕭承澤。蕭承澤生性虛偽又薄涼,他早已與慕容家結盟,表面上卻裝作一副兩袖清風的樣子,還有李素那件事,本來就是他對李素有所防范,這才在撞破李素殺人后毫不留情的揭破,卻給人留了個大義凜然的好名聲?!?
“我父兄兢兢業業,一心為這大虞國練兵,而蕭承澤卻不顧這些功勞,也不顧軍營忽然更換統帥會有多大的代價,一心想讓慕容青和取代我父親的位置,為此不惜犧牲年輕將領的性命,做苦肉計來嫁禍給父親,說他謀害皇子……”
一想到那天橫尸在承坤殿里的年輕人,洛禾就氣極,那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啊。
他們尚且年輕氣盛,或多或少地都在期待著能有一天真正地上陣殺敵,為國爭光,贏得一身功勛。
可是蕭承澤這般自私的人,直接將他們的夢給扼殺。
這種人,怎么配坐上那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