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宗下一任宗主之位恐怕輪不到他莊欒,讓他做好心理準備,乖乖給他還未出世的小外甥女讓位。
剩下的話,便是妹妹對于哥哥的依戀想念,
關心了他幾句近況后,莊鸞便提議讓他早日回到宗門,好在公羽川事務繁忙她被一人丟下無聊之時有個伴。
柏己并無窺探他人的癖好,見他身前藍光盡數逸散而去,而莊欒面色更是復雜難辨,才象征性偏頭問了句“怎么了?”
他的聲音仿佛將莊欒自神游之中扯了回來,唇畔勾起一個略顯僵硬的笑,莊欒道“沒什么,我妹妹有孕,特意傳訊與我分享這個消息,想讓我回去陪她?!?
溫蘿沉吟,柏己血洗青玄宗發生在十五年前,而公羽若如今十四歲,扣除莊鸞懷胎十月的時間,每一點都恰好吻合。
看來,莊鸞傳訊之中提到的女兒,便是如今的她。
這些日子近距離的觀察,她多少也能摸透莊欒此人的性情。
他本性不壞,根骨極佳,之后更是直接被第一仙門宗主收入座下,一路順風順水,早已在潛移默化之中養成了極高的期待與自尊,
此番下山游歷,便是由于心中紛亂的尊嚴與相比而言略顯不濟的實力撕扯,理智而生出的結果。
想必即使是還未出世的親外甥女,若是動搖了他下一任青玄宗宗主之位,他也同樣不會心甘情愿地退讓。
溫蘿望著他唇畔若有似無的僵硬弧度,心下暗嘆。
看來,自今日起,她再也沒有休息的機會了。
兩日后,兩人商議一同離開云州,順著傳訊符之中莊鸞的心愿,向元和走。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若是趕到元和之后并無邪祟作亂,那他們便在這一道人生的渡口分開,各自朝著不同的方向進發。
山高水遠,日后若有緣分,總會再遇。
比起仙門林立,群龍無首,略顯混亂的云州,元和有青玄宗坐鎮近百年,局勢安定,富庶寧靜許多。
查探了兩日后,兩人只覺得百姓安居樂業,人潮熙攘繁華,風平浪靜,半點邪祟的影子也沒有。
莊欒終于松口,決定不日便啟程回青玄宗,而這最后在外散心的日子,兩人也終于不必再過先前那般風餐露宿的日子,干脆找了個家客棧住了下來。
夜涼如水,清冷月色自雕花精致的窗柩傾瀉入內,溫柔攏在房中陳設裝潢之上,仿佛鍍了一層銀輝一般靜謐安詳。
溫蘿凝望著柏己光暗交織之下更顯深邃的臉廓。
他似乎已陷入沉眠,呼吸長且緩,長而密的睫毛被月色投上一層亮白的光影,如銀蝶展翅一般微微震顫著,陰影拓在他高挺的鼻骨之上,
沉靜之中,帶著幾分矛盾卻又異常和諧的桀驁不訓。
在與她相遇之時,他即使是休息也都是警覺的,
向來都是背靠石壁雙手抱胸,仿佛下一秒便能睜眼應對一切突如其來的變故,
從未如此刻這般放松地平躺在床上,沉沉乖順地安心入眠。
心下嘆了口氣,在原地飄了半晌,溫蘿試探著起身,朝著莊欒房中飛去。
與柏己不同,莊欒似乎有什么心事,正微微蹙著眉,和衣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睡。
莊鸞與公羽川得女,他本應替他們高興,可那股喜悅之下,卻又似乎涌動著什么他自己也理不清的晦暗沉郁的情緒。
他被當作不成文的下一任宗主對待已有近十年。
自從他十五歲突破結丹期時,這份光芒便徹底在宗門之中展露,就連公羽川對他都贊賞有加,
因此這一抹流言愈演愈烈之時,無論是他還是公羽川,都默契地并未辯解半分。
可如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