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對手顯然并未使出全力,可不管怎么看,這實力也著實太過逆天了。
視線在他眸底翻涌的瑰艷色澤之上流連,溫蘿輕輕吐出一口氣。
這于顧光霽而言究竟是“外掛”亦或是“劫難”,恐怕答案只有他一人心底才能夠辨析。
甚至,就連他本人,或許也給不出世俗之中得以包容的回答。
他本可以不染纖塵地、以另外一種更為敞亮而光彩的方式,得到如今的一切,甚至能夠獲得更多的為她拋下的聲名與景仰。
可他卻為了一個甚至未必對他動了真情的女人,甘愿放棄一片坦途與前程,與她隱居于無人問津的山林之間,
甚至,在她隕落之后,就連唯一能夠支持他重回正途的無情道,也被他毫不猶豫地摒棄。
只是為了記住她,記住他們之間的一切過往與愛戀,以及她無情帶給他的殺戮和百年的孤寂。
溫蘿心下五味雜陳之間,顧光霽已緩步欺近她身側。
他慢條斯理地抬了抬眸,目光掠過正若有所思望來的月綸。
方才出手之時,他心下沒來由地生起一陣前所未有的心悸。
他并非看不出,銘淵幾乎已將上界全部人馬排遣下界,意欲何為如今已是呼之欲出。
他自然會拼盡全力護她周全,彌補那個于他心頭已縈繞束縛了五百年的夢魘。
只是,他卻并無自信能夠全身而退。
哪怕那只是萬分之一的、最為惡劣的可能,他卻依舊不忍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因著什么如今看來無關緊要的俗事,而與她保持著不遠不近的疏淡距離。
那只會令他抱憾終身。
溫蘿驚訝地望著顧光霽驟然欺近的清俊容顏,只覺得一股令她熟悉沉溺的冷香隨著他倏然靠近的動作,絲絲縷縷穿透漫天肆虐的狂風,極盡輕柔地竄入她鼻腔,化作一道無聲的庇佑靜靜貼附于身體之上。
而他則輕輕上前一步,在幾乎匯聚了如今修仙界中最為精銳的眾人面前,極緩卻極為堅定地張開雙臂,似是要將先前刻意壓抑的親近一股腦討要回來一般,毫不遮掩地擁住了呆愣原地的溫蘿。
浸冰碎玉般冷冽悅耳的聲線和著溫熱唇風在她耳廓之上流連“做你想做的,一切有我。”
頓了頓,他更緊地收攏雙臂,語氣輕得仿佛嘆息,“愛上你,我從未有一刻后悔過。”
溫蘿!!!
眾人???!!!
顧光霽的動作絲毫并未避諱旁人,眸底漾開的猩紅更是與他本便白皙的膚色和一身高潔道袍形成極致的對比,令人無論如何也難以忽視。
除去早已知曉一切真相的秦靈以外,饒是如今大難當頭,眾人卻依舊避無可避地分出幾分心神驚異地望著眼前這詭異的一幕,一片嘩然。
無人不知青玄宗劍峰峰主以劍入道,無情大道登峰造極,自橫空出世以來,身側從未顯出女修身型。
那傳聞之中早亡的未婚妻,在從未親眼見過他凝視著她眼眸之中寫滿的深情的他們眼中,不過是凡塵俗世之中再尋常不過的錯過,輕而易舉地便拋在腦后,化作塵煙逸散在流逝的光陰之中。
然而,這一刻他們卻親眼瞧見這個如皎月映水般高不可攀的男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毫無遮掩猶豫之色地主動上前,擁住了奚辭水榭家主藺妤。
這一瞬間,幾乎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回想起月前那甚囂塵上的流言。
——顧光霽墮入了魔道。
只不過,那時流言還未來得及四下傳播,便被奚景舟當機立斷地扼殺在了萌芽之中,
顧光霽名聲高潔響亮,哪怕是親眼見證他面上顯出墮魔之相之人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