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片蒼茫黯淡,柏己辨不清喜怒地輕嘖了下,右臂微抬,不知何時已被他重新以魔氣凝實的玄鐵扇骨極具暗示和不虞地輕擊顧光霽肩頭。
隨著一道清脆的聲響,他飛快地垂眸睨溫蘿一眼,入鬢的劍眉輕輕皺著,原本便極為濃重深邃的容顏無端更顯出幾分冷郁與英俊。
“如今大敵當前,正邪兩道皆拋卻前塵同仇敵愾,”
他不無譏誚地勾了勾唇,重新掀起眼皮對上顧光霽赤紅翻涌的瞳眸,不咸不淡道,“——你卻在此‘暢談’兒女情長?”
溫蘿“……”
不知為何,柏己分明每句話都極為公道令人無從反駁,她心下卻莫名升騰起幾分怪異之感。
實際上,她并非不能理解此刻顧光霽外露的情緒來源于何處。
一方面,他靈臺之中的無情道如今早已形同虛設,無法再對他心下陡然生起的波動形成哪怕一星半點的約束和限制,
人有七情六欲,失去了加諸于身的無情道的顧光霽自然不能免俗,更何況,在他仍身負無情道之時,那澎湃洶涌的情感甚至能夠沖垮幾乎已被五洲大陸公認神化的道法,足以見得他疏寒如霜雪般的面容之下,那流淌的情緒有多么熱烈。
另一方面,如今情勢迫人,哪怕她心知這不過是劇情之中最后也最為艱難的一環,多半能夠有驚無險地度過,此刻在如岳的壓力與緊繃的氣氛之中,依舊避無可避地生出幾分警惕和忌憚。
在顧光霽眼中,形式定當更為緊迫幾分。
若是將此刻當作人生之中最后能夠享有的時刻,他做出如今的選擇便已是無可厚非之事。
團子冷不丁開口“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發現柏己真的非常擅長上價值,而且都是那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以公謀私,但愣是無法反駁的冠冕堂皇的道理!”
溫蘿“……的確如此,他不僅擅長升價值,還十分擅長陰陽怪氣、含沙射影。”
團子一時語塞,不自覺回想起曾經無數次被他或調侃或戲謔地“嘲諷”過的經歷,半晌才艱難憋出一句“那他可真是個語言藝術家。”
他話音剛落,溫蘿便敏銳地察覺到這位“語言藝術家”不動聲色地更朝她的方向欺近了幾分,
與此同時,顧光霽卻也似是恢復了平日里清冷無瀾的模樣,輕柔松開她重新直起身。
三人對峙之時,戰火早已蔓延開來。
而天邊卻隱隱席卷而來一陣墨色的風暴,隱隱有雷鳴般轟鳴之聲震響天際,呼吸之間便在蒼穹之上似潑墨揮灑的墨跡一般迅速蕩漾開來。
魔獸大軍猙獰嘶吼著在天幕凝成一片驅不散的陰霾,當先那人一身玄色鎧甲,右臂袖管與披風在風中搖曳,勾勒出一片無邊墨色。
柏己抬眸瞥一眼分身乏術之時仍不住循著分秒之間間隙回眸望來的幾人,心下無奈長嘆一口氣。
天幕之上雷云卷集,電光不時在云層之間無聲地穿行,拖拽出一道道凌厲的白芒,和著此起彼伏的虹光,幾乎將整個黯淡的蒼穹都點燃成一片綿延的烈焰。
他并非不知曉,度雷劫存在著極大的失敗的幾率。
而此處的失敗,代價不似平日里那般擁有重頭再來的機會,而是塵埃落定的死亡。
玄衣與墨發在虛空之中飛掠翩躚,拂過他棱角分明的臉廓,
一張可令眾生顛倒的容顏上,無端顯出幾分比起平日里自負張狂模樣而言,難得的沉郁得近乎冷淡的神色。
良久,他才微微偏了偏頭,長睫低垂,斂著眉眼意味不明地睨向她。
溫蘿面上怔了一怔。
柏己面上是她從未見過的幾乎稱得上凝重的神色。
然而直至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