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在家,頗為寂寞。如今你來了可真好,以后我和父親不在,便有你和母親相伴了。”
這正是世間女子人生的常態(tài),在后宅內院里,和婆母而不是丈夫常相伴。
溫蕙道“我也不能保證,但我盡力。只我還不知道母親都喜歡些什么,該怎樣讓她高興。”
“你別急,來日方長呢。”陸睿道,“你有這份心,到時候順其自然,無需強求。”
來日方長的可不止她和婆婆,還有她和陸睿呢。
溫蕙其實知道,她娘她嫂子一直都擔心她婆婆對她不好。她們只不說,怕嚇著她。
真是的,她又不傻。那些話本子里看到的,磋磨兒媳的惡婆婆還少嘛!
當然啦,雖然最后那受盡委屈的兒媳,哪怕在四面漏風的庵堂里吃糠咽菜了十來年,最后總歸會有一個中了狀元,手持尚方寶劍的兒子替她平反,但那做盡壞事的惡婆婆,只要半掩著臉,表示自己羞慚得沒臉見這兒媳,甚至都不用道歉,吃盡苦頭的兒媳便主動上來原諒了這婆婆了。
然后便一家團聚,和和美美。
奇了個怪哉,居然還能和和美美!
啊,扯遠了。
總之她娘她嫂子老當她是個傻子,她可一點都不傻。她都懂的!
只是現(xiàn)在看來,她婆婆面上冷,人可未必冷,情況跟母親嫂子擔心得不大一樣呢。這府里的確是有個磋磨兒媳的惡婆婆,卻不是她的婆婆。
溫蕙忽然發(fā)現(xiàn),直接把陸老夫人定義為一個“惡婆婆”,她看事情的視野便忽然清明了許多。
首先,大家都在哄她。婆婆、丈夫,喬媽媽。
說什么老太太常犯頭風喜怒無常,不過是想掩飾昨晚老太太對她表示出的不喜,怕她難過罷了。只難為他們,居然個個都跟真的似的。她昨日里竟真的信了。
要不是今晨看到老太太的仆婦是怎么對待陸夫人的,她可能到現(xiàn)在都還信。可她的眼睛不會騙她。老太太就算因為有頭風喜怒無常,一個仆婦也喜怒無常嗎?
其實真相就是很簡單。
這家里有個惡老太太。只她身份最高,所以沒有一個人肯承認她是“惡”的。
反倒是溫蕙,現(xiàn)在在內心里便承認了老夫人的“惡”,昨晚那點委屈便消失得干干凈凈了。
你跟個惡人委屈什么呢?那不是媚眼拋給瞎子看嘛。
對這種欺負人的惡人,你要在她面前掉眼淚,你就輸了。
誒?這不……正合了婆婆今天教她的東西嗎?
你維持住自己的風儀,便襯得對方落了下乘。
哦哦哦!
“怎么了?”陸睿忍不住問,“想什么出神呢?”
短短一段路,就看她表情豐富。
溫蕙嘴角一翹“沒什么。就,今天母親教我的東西,我以為懂了,結果剛剛又懂了。”
陸睿莞爾。他知道什么叫作“又懂”了。書上學的東西,當時以為自己懂了,及至在外面行走,看世情,看世事,忽然便“又懂”了一層。
雖不知道陸夫人教了溫蕙什么,但甚好,而且有趣。正是他樂見。
很快就將溫蕙送到了她的院子,孫婆子在大門那里殷殷地候著呢。
“早點休息,明天還要繼續(xù)哭呢。”他說,“好在不用這么早了。”
今日里國祭,有特定的時辰,全城的人都是半夜三更起得床。不過第二日第三日守靈哭靈便不用了,只在白天進行,可以正常時間起。
“知道啦。”溫蕙道,“你也早點歇了。”
只陸睿剛轉身,溫蕙又叫住了他“陸嘉言。”
陸睿轉身看她。
大門上方懸著燈籠,朦朧地映得溫蕙的面龐瑩瑩有光。
她是那么愛笑,笑著說“來日方長。”
陸睿提著燈籠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