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留下。”他說,“給她安排個院子。”
“再有女人送進來,你看著辦就行,不用送到我面前了。”
那個人從房間里離開,丫頭才松開捂住嘴的手,眼淚嘩嘩地掉。打開藥箱,手腳麻利地給她的姑娘上藥。
“哭,嘶……哭什么哭?眼淚嘶……憋回去。”蕉葉抽著氣說,“等我,等我死了……嘶!輕點!等我死了再哭……這不,還……還活著呢嗎!”
丫頭是熟手,很快上好了藥,又喂蕉葉喝水。
蕉葉躺著喘了很久的氣,說話平順些了。
“是個好客人。”她是有些高興的,“手下很有分寸。”
蕉葉自然不知道,霍決手下的分寸,也是經過了鶯鶯、燕燕、蓉蓉、瑩瑩……許多霍決都根本記不得名字的女子之后,才終于摸索到的平衡點。
要從這個角度來說,蕉葉的運氣真的還算好。
“暗語一喊,就停了。”她說,“管用的。”
新客人的第一次,不管有沒有到極限,都要試一下暗語,讓客人接受一喊暗語就停下來的規則。
丫頭不說話,只是掉眼淚。
丫頭的名字叫小梳子,蕉葉不是她跟過的第一個姑娘了。只那些姑娘都沒了。
便是一開始還有分寸的客人,一天天一日日地,只會越陷越深,會越來越不能控制自己。
就像野獸嘗了血,開了籠。
蕉葉沒有把霍決的暗語告訴小梳子。
暗語太重要了。
“月牙兒”是什么?
是停車的韁繩,勒馬的嚼子。
是他失控時,她的保命符。
當她試著喊出“月牙兒”的時候,他的手像碰到了烙鐵被燙到,驟然就松開了。
啊,好想知道“月牙兒”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世人常說的守孝三年,禮法實際要求的是守二十七個月。現在許多人家,更是縮短到二十五個月。
但陸正覺得沒必要,都到最后一步了,不差那兩個月,到底是要守滿二十七個月,才好看。所以陸正是七月里出孝,丁憂制滿。
早半年,他便又派了親信的幕僚入京去走動了。
座師房師都沒了,他也是夠倒霉,不輸給元興四年那一屆的進士,都成了沒奶的孩子。
好在還有同年,還有陸氏族人,還有陸氏族人的姻親……官場上的這些關系網,一層層的,總有路走。
最后的結果差強人意吧。
他其實想留在江南,去金陵或者泉州這樣富庶的地方。但吏部最終給他派去了開封府做同知。
河南啊,是個出了名的窮地方。
陸正微有遺憾。
不過往好處想,父喪、母喪都守過了,以后再不需丁憂了。便是老婆死了也沒關系,不影響做官,以后的仕途該順當了。
六月里拿到了委任,已經派了管事去開封府物色宅院。
家里也開始收拾箱籠,只等七月除服,便往開封去。
如今事事都順了,只子嗣事上不讓人開心。
傻兒子犯擰,他當公公的也不能直接去說媳婦。便故意在陸夫人那里當著許多人說,讓陸夫人物色物色家里有什么合適的丫頭。
雖然陸夫人懟了他一句“你書房里丫頭還不夠多嗎”,頗讓人惱怒,但實際上聽到的丫鬟仆婦都明白他的意思。
陸正最了解這些丫頭們。
個個削尖了腦袋想往主人床上爬,從此生下來的孩子,便是主人,勝過嫁給奴仆,孩子從懷上的那一刻起,便被法律視作了主人的財產,叫作“家生子”。
溫蕙陸續得到些消息。
雙花水榭那里,有幾個丫頭被陸睿打發了。
他回來什么也沒說。
夫妻間有一中默契,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