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河水中,緩緩沖去管事的被勒死時流出的口水。
“我欠你們一條命。”她對那個女人說。
后來那個女人也死了,不是因為身份暴露,是為了救一個八歲的小孩子,讓他別死在蠻族的鞭子底下。
再有人聯系楚元秀的時候,楚元秀看著新來的女人,看了足足兩息。
真的不是王織婆,也不是那個女人,太奇怪了,她們怎么竟然有著同樣的魂魄?
此刻,楚元秀也有同樣的困惑。
這些漢人在做什么?他們沒有擁抱柳城里蠻族積累百年的金銀,卻在幫著人種地。
那些卸了鐵甲的人在種地。
還有幾日就是霜降,他們在搶種小麥,還在種蘆菔。
甚至,他們知道了這里有織造坊,還送來了絲線,讓她們繼續做工,與絲線一起來的,他們運走了庫里的絲絹,又帶回了給織女們的糧食和錢,說是工錢。
還有一個女人,穿著男人一樣的文士袍,頭發卻是尋常的發髻,她說自己姓陳。
“你想要找楚璋楚行父子二人,他們現在都在平州,楚璋在平州煤礦做文書,楚行在平州防衛營,還娶了一個妻子。”
楚元秀眨眨眼睛。
“他們好像都得挺好。”
陳窈兒笑了笑:“如果是與在柳城為漢奴的日子比,在平州過得確實好得多。”
楚元秀低下了頭:“你們找個人將織造坊接過去吧。”
“那你呢?”
楚元秀不知道。
她只是想活著,可很多很多人比她更該活著的,都死了。
又有人明明該死,卻還活著。
“有個人托我與你說一聲,‘讓害了你的人仰望你,比起殺了他們,會讓他們更痛苦,北疆有無數姑娘,都是踩過了這一步,才讓自己過得好的。’”
楚元秀的頭還是沒抬起來,她似乎習慣了縮著肩膀做出一副膽戰心驚的樣子,只看她的樣子,誰也不會想到,這樣一個才二十歲的女子在柳城里殺了三個人,探了幾年的消息,她借口要試著織錦羅,改造了織機,把柳城內漢奴和蠻兵的分布圖織在了“羅”上,一年間,她織了上百匹一模一樣的“羅”,定遠軍的細作假扮成烏護人買來了這些“羅”。
這只是因為她不識字,還拿不到紙筆。
后來在城破的時候保護藏書,甚至都只能算末節。
不說越霓裳,聽說之后陳窈兒自己都為這年輕的姑娘驚嘆不已,她是要多么堅毅果決,又要多么隱忍聰慧,才能想出這樣的辦法,做出這么多的事情?
大概過了很久,人的影子都長了些許,楚元秀還是低著頭,她問:“我做到什么樣子,算是將他們踩在腳下呢?像越管事那樣?還是像你這樣?”
雖然沒有朝廷的旨意,主持這營州一應十五的陳窈兒已經是實際上的營州刺史,等元帥向朝廷奏秉攻下營州一事,也會順便為她拿回應有的任命。
可陳窈兒說:“我覺得你以后會比我更好,至于你自己,只要你愿意去魚腸部,你就已經比楚璋楚行二人都更好了。”
她從袖中拿出了一份任命書。
“至于楚璋和楚行,因為他們二人瞞報自己的親眷,雖然不算觸犯律條,但是楚行的防衛營決不能呆了,你拿了這個,相當于是個能領百人的小官,自然比他們要好了。”
楚元秀終于抬起了頭,她看著這個對自己微笑的女人。
她從開始到現在,沒有將那兩人稱為她的父兄,好像她自始至終知道她是如何痛苦憤恨。
這讓她又想了王織婆。
難道這個女人的身上,也有王織婆一樣的魂魄嗎?
能伸出絲線來,輕輕拴住別人?
明明應該是寶貴至極的東西,為何竟然讓她一次一次遇到?
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