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肯定是要開的,怎么開就需要好好商量一下了。
“恂如先生可有興趣在酒樓里參上一股,孤可以保證這買賣絕對不會虧錢。”
周忱沒想到這開酒樓的事怎么還拉上了他,他一個正統(tǒng)的讀書人怎么可能去做商賈之事。
“臣家無余財,沒有余錢拿來做買賣。”周忱一口回絕,又忍不住勸說道“殿下身負(fù)天下安危,怎可醉心于商賈之事,錙銖必較的小人行徑。”
這已經(jīng)是很嚴(yán)重的指責(zé),歷代王朝都是重農(nóng)抑商,統(tǒng)治者都認(rèn)為商人見利忘義,是社會穩(wěn)定的不穩(wěn)定因素。
然而商賈之利又充滿誘惑,根本無法阻擋,反而成了權(quán)力的附庸。哪個大家族家里沒有幾處生意,士大夫一邊高喊著商賈無恥小人,嘴里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
“恂如先生認(rèn)為開酒樓是小人行徑,那么兼并土地讓貧苦百姓無立錐之地是不是小人行徑。”
周忱心里咯噔一下,太子殿下為何對士紳有如此大的怨念,士紳沒有土地傍身還叫士紳嗎?
“殿下!讀書人耕讀傳家,自然要積累土地傳于后世,讓后世子孫不必為衣食而憂,安心讀書明理,以安天下。”
“地都讓士紳占了,黔首百姓怎么辦,他們靠什么過活?
士紳的土地又不交稅,等到有一天天下土地都被宗室、勛貴、士紳占完,天下再無可征稅的土地,朝廷拿什么來養(yǎng)兵,拿什么來為百官發(fā)俸祿,拿什么用來賑災(zāi)修河?”
周忱頭上的冷汗下來了,歷朝歷代的王朝末期大都因為土地兼并引起的天下大亂,致使天下易主。
多年戰(zhàn)亂下來,人口十不存一,土地空閑出來,再開始下一個輪回。后世之人做出總結(jié),這一周期大概就是三百年左右,名為興亡周期率。
雖然周忱不知道什么是興亡周期率,但是不妨礙他對土地兼并對王朝傷害的理解。
華夏百姓重土安遷,視土地為生命,只要有一絲可能都會想辦法保住手中的土地。
普通百姓如何能爭得過掌握資源權(quán)力的人,于是百姓就變成了韭菜,長起一茬割掉一茬,周而復(fù)始的輪回。
“殿下!若是沒有好處,誰愿意十年苦讀,天下如果沒有人讀書。誰來為天子牧民,天子的手再長也伸不到整個天下。”
“這就是孤上次跟你說過得,要讓所有人都讀書,開啟百姓民智,讓百姓知道是非對錯。
當(dāng)百姓人人都讀書,大家都是讀書人,憑什么就你有特權(quán),大家都有的特權(quán),也就意味著沒有了特權(quán)。”
“天下百姓都讀書,哪有這么多的錢糧可供消耗,朝廷根本支撐不起這樣的財政支出啊!”
“正因為朝廷支應(yīng)不起這樣的開支,孤才不得已開辟新的財源,開酒樓是做實業(yè),與那些低買高賣的商人有著本質(zhì)的區(qū)別。
大明需要這樣的實業(yè),首先能夠解決百姓的就業(yè),一個酒樓至少能夠解決幾十人的生計問題,其次能夠為朝廷稅收,增加國家收入,而且這樣的實業(yè)并不是國計民生的必要行業(yè),價格高低貴賤并不影響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
朝廷應(yīng)該管控的是糧食,鹽鐵等事關(guān)國計民生的產(chǎn)業(yè)。行銷這些產(chǎn)業(yè)的商人都是哄抬物價的高手,這些人才是朝廷真正需要警惕的。
這些商人豐年大肆壓價收購糧食,青黃不接之時又囤積居奇,壓榨百姓的血肉以自肥。
百姓夏秋兩稅,除了糧稅之外,其他雜稅是需要銅錢繳納,為了有足夠繳納雜稅的銅錢,百姓只能賤賣自己不多的糧食。”
周忱暗暗吃驚,沒想到高高在上的皇太子竟然對底層情況如此了解,以他周忱來說也是這些年在郎屬蹉跎,才慢慢領(lǐng)悟那些坑民的套路。
這其中官商勾結(jié),沆瀣一氣之事比比皆是。這里面有太多的利益可言,一旦捅破就是得罪整個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