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坐在窗口外的高凳上探頭向里張望,里面坐著個留著八字胡的官人,那官人正在看著什么東西,抬頭看了老杜一眼,問道“辦什么業(yè)務(wù)?”
老杜暗自吐槽,這句話都問了多少遍了,怎么還問。可是官人問了話還不能不回答,趕緊回話道“辦證!”
“把戶貼、房契拿來!沒有房契租房契書也行!”
“是!”老杜將戶貼與房契一并拿出來交到柜臺里面,緊盯著那官人的手,生怕他把自己家的命根子給弄沒了。
官人檢查了一下戶貼與房契的真?zhèn)危瑔柕馈白鍪裁礌I生的?”
“賣豆?jié){油條!”
“家里有沒有雇人做工?”
“回官人,小本買賣,就小人與渾家在操持,”
“鋪?zhàn)佑卸啻螅恳簿褪卿佔(zhàn)娱L是多少,寬是多少?”
“長一丈五尺,入深一丈出點(diǎn)頭。”
“鋪?zhàn)邮桥R街還是不臨街?”
“臨街!”老杜從來沒見過問的這么詳細(xì)的官府。
官人提筆刷刷點(diǎn)點(diǎn),寫了一個條陳,將條陳遞出窗口說道“檢查一下,確定無誤之后,簽字畫押。”
老杜不識字,他不敢問那官人上面寫的是什么,而是問那個接引員道“后生,幫老漢看看這寫的是什么?”在他看來這外面跑腿辦事的都是下人,還是下人好說話一些。
接引員接過條陳念道“茲有順天府大興縣村民杜三環(huán)在麗正門外有臨街鋪面一間,闊一丈五尺,入深一丈有奇。經(jīng)營豆?jié){油條之業(yè),經(jīng)初步勘合該鋪面月納稅一貫五百文。特頒此照,憑照經(jīng)營!”
老杜聽完接引員的話后,苦著臉對官人說道“大官人,小人小本經(jīng)營,一月納稅一貫五百文太多了,可不可以少一點(diǎn)啊!”
對于這種小商販的訴苦,辦理業(yè)務(wù)的官人并不為所動,不過還是耐心解釋道“此稅乃是包稅,也就是說一月之內(nèi),你這個鋪?zhàn)又恍枰U納一貫五百文就不用再繳納任何稅賦,也不用再出勞役,明白了嗎?”
“官人說的輕巧,這京城的衙門又不是您這一家,哪個衙門來收稅小人也不敢不交啊!”
“除了我們稅務(wù)局之外,若是有哪個衙門敢去你的鋪?zhàn)邮斩悾憧梢韵蚰愕匿佔(zhàn)痈浇\衣衛(wèi)的巡捕房舉報,一經(jīng)核實(shí)雙倍賠償你的損失!”
老杜根本不相信這官人的鬼扯,天下老鴰一般黑,哪有當(dāng)官的不向著當(dāng)官的,會向著老百姓的。不過老杜還是心中有所期待,若真是每個月就收一貫五百文的稅,不用再交其他稅,更關(guān)鍵的是不用再服徭役,百姓痛恨徭役更勝過交稅。
一個家庭的男人是頂梁柱,一旦男人去服徭役,家中只剩下婦孺,失去勞動力的后果就是家中的田地?zé)o人照料,莊稼就會減產(chǎn),本來就不寬裕的家庭因?yàn)槭杖塍E減,更加的雪上加霜。
自古的造反大都是因?yàn)獒嬉厶^繁重,朝廷真要取消百姓的徭役,那對百姓來說就是天大的好事。杜三環(huán)是商籍,每年的徭役都是花錢雇人替自己去服役,若是真的免了徭役,光是這雇人替自己服徭役的錢就能省下不少。
看著杜三環(huán)陰晴不定的表情,那官人也不著急,就坐在那里等著他回過神來。老杜回過神來沖著官人尷尬的笑了笑,露出滿嘴的大黃板牙問道“每年都是大興縣征發(fā)徭役,這工商管理所能管得了大興縣嗎?”
“以后你們商籍都?xì)w皇家管理,不歸地方官府,同樣有官府衙役敢向你們征發(fā)徭役,你們一樣可以向錦衣衛(wèi)的巡捕房告發(fā),巡捕房會為你們保護(hù)。”
“要真是這樣那敢情好了,那這一貫五百文的稅就交的不虧,小人這就畫押!”
在官人的指點(diǎn)下,老杜完成了簽字畫押,交了十文錢的制作營業(yè)執(zhí)照的工本費(fèi),并被告知十天之內(nèi),工商管理所會安排人到鋪?zhàn)永锖藢?shí)你的信息是否無誤,確定無誤后再頒發(fā)執(zhí)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