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懷禮現在是鐵桿的帝黨,只能跟著皇帝一條道跑到黑,盡管知道一旦告示貼出去,肯定會得罪天下的讀書人,還是義無反顧的貼了出去。
這是一個爆炸性的消息,這一次的招募文吏不是招募普通的小吏,而是有品級的吏員。既然有品級,那就可以穿上官服。
穿上官服那就是官了,多少人頭懸梁錐刺股不就是為了穿上這身官服嗎?
隨著告示的消息擴散出去,自認為自己有才華的人,都開始向臨清州衙集結。董懷禮沒想到有這么多的人來參與文吏招募的考核,有些慌亂。
“陛下!這么多人來報名,一旦考核讓人不滿意,會出事的。”
朱瞻基冷笑道:“出事!出什么事?怕出事那是因為你們本身就沒想過用公平的方式考核,只要考核公開透明,還會怕人家鬧事嗎?”
董懷禮聽皇帝說公平,只要公平公正是不會出什么問題,可是這公平的了嗎?整個臨清有多少人能跟州衙扯上關系,他們的子弟理所應當的應該得到優待。
不然這些人在地方上使出手段,官府在鄉下就會寸步難行。
“陛下!若是不給鄉紳一些優待,官府根本沒有辦法保證在鄉村順利收稅,官府有時候也是不得不妥協?。 ?
“這就是朕施行新政的原因,朝廷的一道政令必須無條件的貫徹到大明每一個角落,臨清就是一個突破口,朕倒要看看,這些人有什么手段,敢于與朝廷對抗,”
三日后臨清文吏考核在臨清州州學明倫堂舉行,考試分為三科,第一科是文史,文史考試除了基礎的文史知識之外,最難的是一篇策論,朱瞻基出的題目是論王荊公變法因何失?。?
第二科是數術,主要是應用數學,比如如何計算錢糧賦稅,如何預算工程錢糧等科目,這些科目對于一心追求科舉的大戶子弟,無疑是難于上青天。
可是對于一些商賈子弟,或者讀過一些書,卻迫于生計早早進入商鋪酒樓做賬房的子弟來說,這些題目就是送分題。
第三科是天文地理政治,包括大明有多少布政使司,朝廷的架構如何,如何識別簡單的天象,知道大明各地的地理特點。
這些雖然都是一些基礎的東西,可是對于大明的普通子弟來說,也是高深莫測的學問。
總體來說,第一科大戶人家子弟占便宜,第二科有實際生活經驗,接觸實學更多的子弟占便宜,第三科那就是純粹的個人愛好,目前懂這些的也愿意學的更多的是宗教人士。
考試的時間只有一天,三科考試下來,有人自信滿滿,有人頓足摧胸。
一人對身邊考生問道:“兄臺那道一個管子進水,一個管子出水,何時能把池子添滿的題做出來沒有?”
身邊之人搖搖頭道:“彼其娘之,這不是有病嗎?誰家向池子里放水還要一邊向里面放水,一邊還往外排水,壞腦殼了嗎?”
“也不知道是何人出的這種刁鉆的提目,真非人也?”
二人相顧嘆息,都知道對方沒有答出來這道題,開始問話之人又問道:“策論兄臺答得如何?”
“某狠狠的駁斥了王介莆的變法,對這種數典忘祖的奸臣,就該狠狠的批駁,枉他也是讀圣賢書的,竟然說什么‘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聽聽這是人話嗎?
若是都像他這樣,那我大明還要祖制干什么,多虧了有司馬君實這樣的肱骨老臣,才將這偽君子掀翻在地。真要讓他的變法成了,可還有我等讀書人的活路!”
“兄臺說的不錯,可是兄臺可有想過為何要出這樣的題目嗎?”
“為何?”
“兄臺可有關注邸報的消息,朝廷可能也要施行新政了,出這樣一篇策論就是在測試我等讀書人對新政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