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國, 云上城。
凌月好眠十余年,不料昨晚做噩夢。她沒想到早死的前夫會出現在夢里, 立于冥鄉的邊界,眼神復雜地看著她,幽幽嘆息。
眾所周知,大妖甚少做夢,一旦夢見什么總預示著有事。
尤其托夢者與夢者的關系是“親密”,這象征的意義可多了去了。
故而她表示, 有話快說。
斗牙王不吱聲,只是抬手往后一抹,就見幽僻的冥鄉化作人世, 燃燒著焚天業火。一只龐大的白犬沖天而起, 心口往外汩汩冒血,模樣長得與斗牙有七分相似。
但不是殺生丸。
他的頭頂沒有月牙, 倒是留有火焰狀的妖紋, 像極了半妖劉海下的紋路。而他的身上也沒有月曜支白犬獨有的云絨長毛,更趨向日曜支較為剛硬的毛發。
此刻,這只既陌生又眼熟的白犬張開獸口, 瞬息匯聚磅礴的妖力,呈直線狀朝四圍掃射。
霎時轟鳴驟起、慘叫鼎沸, 她見到人類與白犬朝他殺去, 卻不料萬火天落, 將戰圈中心化為齏粉——
“兄長!”有人嘶聲咆哮。
回音不絕,可世界變暗了。潮水般的黑色籠罩視野, 她再也看不見其它。
凌月蹙眉“他是誰?哪一支?告訴我!”
她的反應極快。
做夢的是她, 大事必定與她相干。
月曜支能從日精月華中汲取能量, 雖為妖怪, 卻是擁有神性的一支。很多時候,月曜白犬的直覺準得嚇人,若是覺得有大事發生,那必然會發生。
正如她第一次見到藏馬便下意識想讓他從哪來到哪去,要不是斗牙勸阻,藏馬根本不會在西國長大。
就像現在,凌月的直覺強到極點“犬夜叉?”
斗牙王頷首“亦危及殺生丸。”
凌月……
他的身形漸漸淡去,像是支撐不了似的“可有些事只有殺生丸能做到。凌月,如果危及他的性命,不要傷心。”
“這是他對宿命的破局。”
人散,夢醒,凌月睜開眼。
她單手支頭靠在榻上,良久,凌月攏手起身,望著高懸的明月不語。
直到旭日東升、玉兔西沉,遠方的風帶來殺生丸的氣息,凌月才步上王座,靜靜地等待著長子歸來。
說來也是神奇,自從殺生丸把犬夜叉帶在身邊后,倒是知道常回來看望母親了。
雖說兒子回家多半有事,但不失為她調侃他的方式。以前出門百八十年不回一趟西國,現在隔幾年便回來一次,是終于知道孝順她、想做個大孝子了嗎?
結果凌月萬萬沒想到,見了兒子之后,她再也“孝”不出來了。
難怪她會夢見斗牙——
兩只當事狗不僅去了冥鄉,帶回了鐵碎牙,還薅了斗牙不少皮毛。這一身全是斗牙的味道,可見薅的分量很多,大概沒給親爹剩下多少了。
“……你們帶走鐵碎牙就算了,為什么要帶走斗牙的皮毛?”這是你們身為兒子能做的事?
殊不知前半句一出,殺生丸就明白對于父親的安排,母親也是知情者的一員。
好,很好。你們都知道,偏生全瞞著我殺生丸,愚弄我很開心嗎?
“死去之物沒有價值,母親,這是你親口教我的。”殺生丸開場王炸,“想要就拿來了,包括父親的牙。”
緣一站定兄長立場不動搖“嗯,還可以時時緬懷父親。”
可謂孝感動天。
凌月……
如果她哪天不幸長眠,希望這倆狗東西不要“孝順”她也不要緬懷她。但說來容易做來難,日曜的血脈強則強已,做出的事總一言難盡。
連殺生丸也跟著胡鬧,把西國交給他真沒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