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葛大抵是要結束了。
等十六夜走過一生,他又成年,待見過巖勝和詩之后,他會離開西國去遠行,走他前世未曾走過的路,看遍他不曾見過的風景。
兄長仍會走他的霸道,若是有空,他會在朔日拜訪他,問詢近況。
他的未來很長很長,而人類的一生很短很短。
莫名地,緣一想起了七百年后的世界。思及那林立的高樓、關著人的盒子、會跑的四個輪子,再想到密密麻麻的人群……
“還是多攢點金判吧。”他如是想。
頭頂長了耳朵,出門討生活不方便啊。
……
緣一收到了十六夜的婚訊,在冬日。
殺生丸允許幼崽前往犬山,但要求在滿月之前回來,緣一應了。
之后,在初詣日前,緣一回犬山參加了一場排面十足的婚禮。他擁抱了穿上白無垢的母親,鄭重地送上祝福,再送她進入道中,望著五條蓮從中門下車,將開道松明的火移上脂燭。
他走入門內,笑著將一只鞋送進緣一懷里“是習俗,你得抱著這鞋睡一晚,據說是一種祝福合婚者長久的巫術呢!”
這本是父母做的事,可十六夜沒有父母,只能由緣一代勞了。
緣一面無表情“你穿過嗎?”
“沒沒沒!”
緣一抱著鞋,從五條蓮手里接過脂燭,將廳室、幔帳和燈籠中的燭火點燃。應著婚俗,婚禮并無后世婚慶的喧囂,反倒多了絲嚴謹和肅穆。
得男迎女,妻合寢住。待他們受了神道方的賜福,進展一切順利后,緣一與五條流便退了出去。接著,是賓客們的祝福。
是的,該是如此。
讓她回歸人類,受到祝福。
緣一看向被眾人圍著的十六夜,露出了溫柔的笑。
“兄長不打算做家主了。”五條流道,“他會留在犬山。”他摸摸眼睛,“無所謂,我已經具備了成為家主的資格,他想怎樣就怎樣吧。”
緣一頷首“你會很辛苦。”
“你不也一樣。”
兩人沿著紫藤花道漫步,與往來的人錯肩而過。明明一個是少年,一個是小孩,偏偏聊著最正經嚴肅的事。
“五條家本想拜訪西國,奈何沒機會。”流道,“宿儺的手指一根沒少,我們希望殺生丸能開一次冥道,好把手指扔進去。或許這么做,宿儺不會再有復活的機會。”
誰能從冥道里找手指啊!
“我會告知兄長,但他會不會同意……”
“我們只是問問。”并沒有抱太大的期望。
兩人聊了許久,直到天色暗下,他們才從外城慢慢走回內城。只是,婚禮還沒完,五條蓮會在犬山呆上三天,再把十六夜接往五條本家。屆時,是另一個漫長的儀式。
等把活都過完了,他們還得復歸犬山。
聽罷,緣一有些認同冥加的話了“人類婚俗是很麻煩啊……”
一經對比,他前世與詩的婚禮也是簡陋得不能再簡陋了。他與父親彼此彼此,誰也別看不起誰。
第四日,八葉車帶走了十六夜。
緣一站在高高的山崖上目送她遠去,知道母親看不見他在哪,便掏出了五條蓮的鞋。隨后,他用力地把鞋投擲出去,在空中拋過一條圓滿的弧線,并精準地砸在五條蓮的臉上。
聽見響動,十六夜掀開了車簾“你……怎么了?”
沒開無限被鞋砸臉的五條蓮鼻血長流“沒什么,天氣太熱了上火。”
十六夜……
她望了望飄著小雪的天,突然懷疑五條家的血脈是不是有問題?9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