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跪了下來,真的哭了出來,“老奴,沒臉讓殿下當(dāng)作自家人,”
“起來吧,起來吧,”
站在旁邊的馬平過去扶了安順一把,“謝過馬總管,”
看著安順淚眼婆娑的看過來,馬平馬上把頭轉(zhuǎn)向一邊,但安順看得出來,馬平的眼圈也有些紅。
這是個良善的孩子。
當(dāng)然,主要還是太子良善。
“你們這個樣子,說起來,責(zé)任在皇家,要是我們不把大家當(dāng)作自己人,那怎么說得過去?”
“殿下……”安順掩面,肩頭不住的聳動著。
段譽雖毫不忌諱的說起了他們不愿意提及的問題,但他話里的真心實意,同樣是毫不掩飾。
這樣的真心話,一時讓安順這個失意的宦官——有追求的、成功的宦官,不會離開皇宮,也真是動了真感情。
段譽這話,也不是為了收心,就為安順這么一個宦官,他沒必要費這么多口舌。
歷史上的那些知名的宦官,從最開始有姓名的趙高,到最后的李蓮英,都是鐵鐵的反派,就中間陪著崇禎皇帝在景山上殉節(jié)的王承恩,還算是有點說道。
往往是一個朝代到了末年,宦官在其中都不會起什么好作用,大多都是火上澆油,其中的佼佼者,如現(xiàn)在還沒混出頭的童貫,更是可以說間接導(dǎo)致一個朝代走上末路。
往前看,90年前傾覆的大唐,最后也可以說是死在那些擅權(quán)的宦官手上,幾次廢立,乃至直接動手除掉皇帝(唐敬宗),在他們的努力下,本就風(fēng)雨飄搖的晚唐,加速滑向了深淵。
這些宦官,倒真的可以用孔夫子的那句話來形容,“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
你給他點權(quán)力,他們就想專權(quán),你不給他們權(quán)力,他們就怨恨,甚至?xí)O(shè)法推翻你乃至從上消滅你。
但真說起來,把歷朝歷代的傾覆,都怪在宦官頭上,那就和都怪在女人頭上一樣不客觀,如果要論輕重,讓唐朝覆滅的最大的罪人,是地方上那些擁兵割據(jù)的節(jié)度使們。
在段譽看來,宦官,其實也可以歸到大臣中去,實質(zhì)上,在清朝把宦官一律稱作太監(jiān)之前,有太監(jiān)頭銜的宦官,真就算得上是臣子。
這樣整體來看,宦官這個群體對歷朝歷代的危害,真就不太起眼。
歷朝歷代,那些讀了滿肚子圣人書,但卻做禍國殃民的臣子還少嗎?
就說宦官兇焰最高的明朝,自詡是君子的東林黨對明朝帶來的危害,其實又哪里小?
何況,對段譽這樣的皇家人來說,他們對宦官,天然就有原罪,因為若是沒有他們,便就不會有宦官這個群體。
他認為,首先,是得把他們當(dāng)作自己人,因為在這個時代,選擇做宦官的,那是真正的自絕于家族——雖然在他們混出名堂后,原來以他們?yōu)閻u的家族又會靠上來。
在這樣的情況下,皇室都不把他們當(dāng)自己人,那真有些說不過去。
其次,在當(dāng)作自己人之后,再獎功懲過。
最后,作為家人,當(dāng)然要為這些注定是老無所養(yǎng)的人考慮。
“你也知道,我計劃做不少事,這些事,應(yīng)該會賺不少銀子,所以我已經(jīng)想過,找個時機跟父皇說說,把宮里的那些做不動的老人,都接到莊里來養(yǎng)老,將來你老了以后,也是一樣,”
“殿下……”安順又哭著跪了下來。
就連馬平也伏在一旁。
“起來吧,”段譽抬了抬手,“這些是我的肺腑之言,也是我覺得皇家應(yīng)該做的,”
“但反過來,有些事我也希望你能想想,我是把你當(dāng)家人,你呢?眼睜睜的看著人在這個莊子里無法無天,甚至都不上報一聲,”
“你把皇室當(dāng)成自己的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