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想你,見到他那模樣吧。”萬沐傾低沉的說道。
“嗯,所以,我將眼睛蒙了起來。”清妙說道,在看到煜洛的那一刻,她當時是說不出話來的,因為,她從未見過一個人會這般對待自己,只為了求死。
蒙上眼睛,也是因為,她不敢看那樣的煜洛。
“那,后來呢?”
“沒有后來。”清妙如蚊一般的聲音低聲道“那個為自己而活的煜洛已經死在了那個地下室里了。”
他愿意活著出地下室,是因為得知她們要奪門主之位,后來愿意活著,是因為知道江湖人士圍剿夜羅門。
他至始至終愿意活著,無非是想讓她活著,所以,他明知道那壇酒她喝下去會中毒,他是讓她喝了下去。
不過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只要耗盡內力便可救活她。
可他沒想到,他師傅會為了救他而耗盡畢生修為而死,在臨死之前,逼著他,接了這谷主之位。
一個故事,從兩個人口中說出,才將那個原本的故事最真實的呈現了出來,煜洛只說了被他師傅陷害下毒,因宮無艷懷孕覺得自己沒臉見清妙而待在谷中再也沒來。
而清妙,又偏偏將煜洛沒說的那一段,給呈現了出來,他沒說自己被關押,沒說自己一心求死,更沒說,清妙曾去見過他。
一種悲哀的無奈從心里劃過,被至親至愛的師傅陷害下毒,關押控制……
又被自己憎恨的人以命所救,逼著接谷主之位……
所有的憤怒,委屈,憎恨,都因為那人已死,而得不到任何的釋放跟解脫。
“我雖與他十多年不曾見面,但我一直都知道,他就在我身邊,夜羅門后山的那片桃林在這十多年里也變成了海棠林……”清妙望著床頂,腦海里浮現的不是那片桃林,而是那個滿身傷痕瘦弱的少年不停的撕扯著自己傷口的畫面。
她或許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個場景。
她抬手搭在了眼眸上,好似這樣,就會看不到那個畫面似的,她沉悶道“阿傾,我時常在想,要是煜洛沒有遇見我,那還多好啊。
他師傅說的沒錯,是我,害了他。”
她虧欠他太多了,又怎能在厚顏無恥的跟他在一起呢?她欠煜洛,是她此生都還不起的。
“清妙,這不是你的錯。”萬沐傾心疼的抱緊了旁邊的人,低聲安慰道“是那老和尚的自私自利,才害了自己的徒弟。”
清妙將臉埋在萬沐傾的懷里,聲音帶著微微的鼻音“你知道,太陽跟月亮的區別嗎?”
緊著在身上的褻衣感受到了一股濕熱,萬沐傾輕輕拍著她的背道“我知道,別說了,我都知道了。”
曾經的煜洛他的世界是純白的,他對于清妙的感情就如同一張沒有任何污染的白紙,他滿懷希望又小心翼翼收藏著,等著有一天能與心愛的姑娘在那張白紙上攜手畫上另一片藍天白云,炙熱陽光。
有一天,他至親之人親手握著他的手在那張他精心收藏呵護的白紙上潑了一層墨,白紙變成了黑紙,再也無法畫上任何色彩了。
他的世界,因此變成了黑色,唯有他心口留給清妙的位置,是黑夜唯一的月色。
一個因為黑點退守站在了守護的位置。
一個因為虧欠始終站在了原來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