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里,雪地上,老太太的視線里,一隊人騎著馬,正悄無聲息的進入了她們所在的堡子后,又無聲而又急速的分開,有一隊人馬甚至直接朝著堡子尾丫蛋家所在而來。
這大半夜的來者何人?
為何會悄無聲息,還手持武器的到他們堡子來?
莫不是,莫不是?
天!這些人不會是邊民嘴里最最兇殘,只會燒殺搶虐,殺人不眨眼,吃人不放鹽的胡虜吧?
心念電閃間,老太太心頭驀地浮現出這個念頭。
給她嚇的呀,當即顧不得手臟,一把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發出一點動靜,驚擾了遠處正在行動的夜半來客。
不行,她的趕緊回家,回家通知多多趕緊跑!
對,快跑,趁著胡虜的注意力眼下都在堡子里頭,暫時沒發現她們的時候,她們趕緊跑,快快跑!!!
老太太死死的捂著自己的嘴,心里想著快點跑,可惜兩股戰戰的腿卻怎么都不聽自己的使喚,就是在那不停的打著哆嗦不肯走!
個倒霉催的!
老太太抽手,狠狠的給了自己不爭氣的腿兩個輕巴掌,不是不舍的下重手,實在是怕動靜太大,惹來該死的胡虜。
從來沒有哪一刻,老太太又這樣厭惡貧瘠,厭惡自己的不爭氣。
如果這堡子但凡富裕點,哪怕是能有人家養上一條狗呢?
狗子發現了危險還能給主家示警,好歹堡子里的人會因此警醒,從而她那睡的哈喇子直流的孫媳婦也能察覺不對,發覺危險。
哪怕自己爭氣一點,不要關鍵時刻掉鏈子,趕緊悄默聲的跑回家去,喊醒孫媳婦跑路呢?
不像現在,心里急,人卻根本沒法動!
不,不能這樣!
想她曾經響當當的鎮威侯府老夫人,陪著侯爺歷經生死,歷經兩代朝局變更;
想她曾經也是內宅中殺伐決斷的明智人,也算是巾幗堆里的英雄;
想她一路經歷抄家奪爵,夫死子亡,狼狽流放;
所有的困難艱辛都熬過來了,難道就得栽在一群見不得光,只會夜襲的胡虜手上?
不,絕不!
這一刻,老太太也不知到打從哪里冒出一股子氣來!
或許是心里的不甘,跟想活下去的堅定所驅使吧?
她居然神奇般的驅使著剛剛還發軟的腳,一步步的往地窩子走,不,是跑,是跑去!
一米,五米,十米……
眼看著再要不了多遠,她就可以成功的鉆入隱蔽性很好的地窩子,然后喊起來她的多多,祖孫倆一起悄默聲的避禍去了,變故卻在這一刻陡然發生……
“莫托,那里還有只醒著的羊,哈哈哈……”
身后那一聲怪異的,自己根本就聽不懂的嘰里咕嚕,在這寂靜的雪夜,就猶如催命符一般,刺激的正在奪路狂奔的老太太頭皮炸裂。
糟糕,自己這是被發現啦?
他們居然還喊出聲來啦?
不是要默默進堡子燒殺搶虐么?
怎么就突然發聲暴露了呢?
怎么辦?怎么辦?
與老太太的慌亂不同,特意選在大年下來進犯擾邊,覺得他們已經控制住了局面,確信這一堡子的兩腳羊們都逃不過他們刀下的胡虜們,在發現這堡子里居然還有清醒的人后他們自也不怕,居然還肆無忌憚起來。
反正都是砧板上的人,醒著跟睡著也沒多少區別,不過是殺一刀跟殺幾刀的問題,關系不大。
而且真說起來,醒著的羊殺起來更帶勁!
畢竟他們臨時前懦弱無助的惶恐模樣,最能刺激他們部族勇士兒郎們的血性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