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華法師也在?”顏墨月有些驚訝,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江月白,此刻的臉色已經微微有些發白。
彩蓮點點頭,她一邊吩咐著車夫向一旁饒過回府,一邊道“玉華法師很少出宮,這次出現在街上,應當陛下吩咐了什么事。”
幾人都沒有再說話,車夫徑直挑了一條看上去人頗少的路,正準備走,就聽得外面傳來女子的尖叫聲“你這個和尚,你治死了我妹子,就這么一點銀子做賠償,你打發誰呢!”
馬車內幾人臉色頓時古怪起來。
隱隱有男子無奈的聲音傳來“這位小姐,在下只是剛好路過此處,我根本不認識你妹妹,你這是無理取鬧……”
馬車很快就拐進另一條路,玉華法師與那女子的吵鬧聲也漸漸遠去,江月白從彩蓮說出玉華法師名字的時候就握緊了拳頭,整個身子仿佛僵住了,甚至沒有轉頭去看一眼。
顏墨月沒有說話,江月白與玉華法師之間的事情畢竟是他二人的私事,兩人相識這么久,江月白甚至不知道后者的真實名字,現在看來,大部分是江月白的暗戀。
少女心事,誰人沒有頭頭對哪家少年有所憧憬,這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顏墨月回府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顏鴻軒因著要與顏心元處理朝堂政務,兩人一直在書房之內,她也沒有多打擾,靜靜地去齋佛堂陪老夫人坐了一會,就回了落雪閣。
夜深,她叫四個丫鬟進屋,囑咐好了一切,才沉沉睡下。
這兩日,青燁都沒有再來。
這一覺睡得并不沉穩,夢里,自己與蕭厲從相識到大婚,又到最后慘死的一幕幕不斷回放著,顏墨月的眉頭越皺越緊,她想從這樣的回憶中掙脫出來,然眼皮上好似有千斤重量,怎么也打不開,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一遍又一遍上演著那些令人痛心疾首的悲劇。
某一時刻,顏墨月忽然睜眼,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不斷喘著粗氣。
額頭布滿汗珠,昏黃的火爐映襯著微光,點亮了女子眼底濃郁到抹不開的血色與殺意。
“蕭厲……”
顏墨月閉上眼,聲音沙啞而痛苦。
前世種種,現在再看一遍,便能發現巨大的破綻。
她沉迷在蕭厲給自己編織的一張網之中,心里滿滿都是女人對戀愛的幻想,對未來的憧憬,殊不知這張網漏洞百出,蛛絲馬跡有跡可循,只不過,曾經的自己一次次刻意地忽視掉了。
她忽而憶起自己及笄那天,蕭厲滿臉欣喜,眼底的柔情幾乎滿的要漾出來,男人抓著自己的手,不斷偷笑,他說“月月,我終于可以娶你了。”
那時的男子,周身尚且布滿柔情,令人動容。
顏墨月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重新躺下,遲遲沒有入睡。
到底……為什么?
顏墨月的頭腦前所未有的清醒,她就那么靜靜地躺著,直到外面的天色漸漸泛白,而落雪閣里進了下人,匆匆將自己叫了起來。
顏墨月揉揉眼睛,披上外衣,隨著下人出了門。
前院里,安寒梅,顏鴻軒與顏鴻才,外加顏心元紛紛等在那里,而院門口立著一個小太監。
那太監一身紅衣,見著顏墨月過來,這才打開了手里的圣旨,高聲宣讀著“奉天承運,德妃娘娘在宮宴上與顏小姐一見如故,陛下特賜顏小姐即刻進宮,與德妃娘娘作伴數日,不得有誤,欽此。”
高高的聲音拉起,又輕輕落下。
眾人均是一愣,有些不解地看向顏墨月。
這顏墨月怎么就與德妃娘娘認識了,陛下還特意派人接她進宮,實在是……出乎所有人意料。
顏心元似乎想發問,然那太監還在門口等著呢,他臉上帶了一絲微笑,道“小女知道了,天一亮,臣便送她進宮,高公公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