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之下,男人正翻著手里的東西。
似乎是一只野兔,被極為細心地剝皮去毛,散發出陣陣幽香。
顏墨月的肚子沒出息地叫了一聲,她大囧,連忙用手捂住肚子,再抬頭,卻是一愣。
柔和的暖黃色光照在男人的側臉上,將本就鮮明的線條暈染開來,本該是執掌上位,玩弄皇權的手,此刻微微挽著袖子,露出一截白皙有力的手腕,正……翻著一只在火堆上烤得冒油的野兔。
仿若高高在上的天神忽然下凡而來,執手羹炊。
此景此情……顏墨月微微一笑,低下了頭。
卻是掩飾不住的愉悅。
恐怕整個明齊的人都不會想到,堂堂攝政王殿下,會在清風澗底部,為她這么一個毫不起眼的女人做這些。
這么一想,似乎這次出京所遭遇的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更甚至,此時此刻,顏墨月甚至短暫地沒有想起蕭厲與墨靈,也忘了自己是北寒的皇后墨月,在這個人面前,她仿佛就是那個將軍府不諳世事的顏墨月。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青燁……”
女人的聲音響起。
青燁抬頭“怎么了?”
顏墨月一只手搭在自己另一只的手腕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那道已經結了痂的傷口,眼睛卻明亮而通透“狩獵宮宴上,我初見你,你是因為我的血……所以才留我一命么?”
這話題有些敏感,男人的眸色瞬間深沉了下來,他手上的動作不停,只是道“怎么忽然想起來問這個?”
顏墨月一笑“早就想問了。”
那女人的笑容燦爛而耀眼,青燁的嘴角也不由得柔和了三分,他挑了挑眉,輕輕地“哦?”了一聲,才拿下木架上的野兔,大步走到顏墨月身旁坐下
“你心里早就有答案了,又何必來問本王。”
“嘖,”顏墨月深吸一口氣,肚子又翻動了幾下,她似乎有些不滿,眉頭皺了起來,“所以攝政王殿下,您就不能說出來給臣女開心一下?”
青燁忍不住捏了捏顏墨月的鼻子“好。”
一邊說著,青燁將手里的東西遞給顏墨月,才繼續道“你身上的秘密……本王的確知道不少,只是若是想要醫治本王的寒毒,只需要殺你以后放干血,如此劑量的血,足夠一次性將那毒徹底清除而去。”
“不過你既然已是顏墨月,本王倒也破有耐性陪你玩一玩。”
顏墨月沒有聽出青燁話中的深意,第一次聽眼前這男人提起自己的毒,她知道有些事不能多問,只是點點頭,便安靜地吃起了手中的食物。
本來沒報什么期望,只是第一口下去,顏墨月頓時瞇起了眼。
“真的好吃,”女子嘴里含著東西,唇角還帶著晶亮的油,仍不妨礙她對青燁的贊美,“沒想到不染塵煙的攝政王還有這種手藝……都快趕上京城里的王師傅了。”
“你把本王當成廚子?”
青燁的聲音冷了下來。
顏墨月噗嗤一笑,咽下嘴里的東西,看向青燁“臣女可沒有那個意思。”
此刻的顏墨月哪里還像個世家小姐,食不言卿不語,這女人嘴里含著東西還在一個勁的說,臉上都沾了油,實在是難看的緊。
青燁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聲音悠遠,仿若想到了曾經的歲月“我小時候,莫說是野兔,叢林萬物,就沒有本王沒吃過的。”
顏墨月一怔。
青燁嘴角的笑有些諷刺,他轉頭,一只手結過顏墨月手里的兔子,細心地挑著骨頭“顏墨月,你應該明白,有的時候,人為了生存,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話一頓“因為只有活著,才能將一切踩在腳下。”
顏墨月沉默了。
良久,她才點了點頭。
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