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鋒軍的兵士開始打掃戰場、安葬死者、救治傷者。
圍著劍一的兵士漸漸散去。
也有好些人手持兵器,來到劍一面前,眼中殺氣凜然。可最后,這些人或是狠狠地罵上兩句,或是往他身邊吐上一口口水,或是在他身上擂上一拳。可終究沒人下手,割去他頸上人頭。
劍一再等了一會,笑道“既然沒人來殺我,好,那我也收拾下我兄弟的尸首。”
于是驛站前,這恐怖的修羅地獄里,出現了極詭異的一幕。
方才還舍生舍死,死命相博的雙方,竟各忙各的,相處平安無事,便似什么都不曾發生過。
可遍地的血腥,一大堆的尸首,還有時不時響起的,壓抑不住的哭聲,卻分明地訴說著,此處,曾發生過怎樣慘烈的血戰!
劍一此時已身重欲死,卻掙扎著將五劍的尸體集中到一起。只是其它四劍都找到了,可劍三卻怎么也找不著。
劍一大急,叫道“各位軍爺,有誰看到過我家老三的尸體。”
叫了幾聲,無人理他。
劍一正想再搜尋一次時,腳步聲響,一兵士過來,將一人的尸首放到他腳下,正是劍三。
劍一大喜,摸索著從懷中掏出一個酒壺,遞了過去“謝了,軍爺。”
那兵士不過十八九歲,恨恨地看著他,嘶聲叫道“我不喝,你殺了我哥,我嫡親的哥哥,是一劍封得喉。”
劍一一愣,繼續將酒壺遞去,說“軍爺若是恨我,待我安葬了兄弟之后,一刀砍了我便是。只是最后記得,要把我和兄弟們葬在一起。”
那兵士看著面前的酒壺,呆了一呆,接過。打開壺塞,他就著眼中的淚,一口將酒飲盡。再擲壺于地,轉身離去。
劍一長嘆一聲。
數了數,劍一笑道“這下好了,我們兄弟又聚齊了。”
這一笑后,他再撐不住,便和兄弟并肩躺著,就像從前般,還摟著一人的脖子,腳架在另一人身上。
驛站里,漸漸寂靜。選鋒軍的兵士已整隊離去。
過了不知多久,忽然馬蹄聲響。官道上飛速馳來兩騎,正是許若雪和小道士。
許若雪一看到地上的青城六劍,渾身劇震。她飛身下馬,還未及落地,便是一腳踢去。
踢了兩腳,見六劍紋絲不動。許若雪大哭,淚如雨下“你們幾個賤人,起來啊,快起來。在這裝死做什么?嚇唬人啊!起來啊。”
小道士急忙過來抱住她,安慰道“若雪,別這樣,不要這樣。”
許若雪不聽,一把掙脫開,邊踢邊罵“你們幾個賤人,不就是說我敵不過我夫君的床上功夫,我認了便又怎樣。你們若是起來,我便不打你們。你們若敢再裝死,小心我的云淡風輕。”
她這話剛說完,劍一忽然睜開眼,笑道“嘖嘖,我們青城劍派的大姐大竟然還會哭鼻子,竟然還自認自己功夫比不上別人。嘖嘖,稀奇,真是稀奇!”
許若雪立即破涕為笑“就知道你們在騙我。裝得這般像,真真嚇死我了。”
說完,她在劍二、劍三身上再踢了一腳“好了,都說起來吧。本女俠說話算數,說不怪罪就定然不會怪罪。”
劍一苦笑“大姐大,不用再踢了,除了我能起來,他們確實是起不來了。”
許若雪一聽,臉上血色盡去。她俯下身,一個一個地細細看去。越看全身便越是抖得厲害,看到后面,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地說道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劍一嘆道“也沒什么。不過是我等在驛站中,因為一個臭屁,與一群選鋒軍的兵士發生了沖突,一時氣不過,雙方動起了刀。”
“我們六人自作自受,實在不值得同情,大姐大就別哭了。女人哭起來大是難看,若是因此被自己的夫君嫌棄了,那就好生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