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遲夸張地吹了吹自己的手,這才漫不經心道“倒也談不上想要不想要,我這一生都是被人逼著走,到如今已然由不得我選擇,若是退,只怕逃不掉,可若是進,這會是一條極艱辛的路。”
為何艱辛,他不說子桑綰也明白。
他非是帝君屬意之人,若說一開始子桑綰選他是綜合各方面考量,對帝君的心思還抱有幾分不確定。
到后來,帝君輕而易舉同意了他們的婚事,她便明白,他是被排除在外之人,可是那個時候,她竟然沒有絲毫驚訝,也沒有絲毫畏懼,仿佛,一切本該如此,她從來相信自己。
打心底里,她也信他,從八年前走到今日并非一朝一夕,也非是運氣使然,她信他,能從當初輕若螻蟻的地位走到今日貴為一品將侯,便能逆勢而為,于深淵里攀巖而上,于峭壁中開出花來
“所以呢?你如何選?”是進還是退?是要王權富貴,還是要閑散一方?
商遲正了色,不知從何時起,他變得和從前不太一樣,從前子桑綰從他的眼中看到的是冰寒,是令人腳底發涼的冷冽,可如今的他,更多的時候是閑散恣意,一副看透了世事的模樣,他變得散漫,除了剛重逢時,她已經極少看見他如此正色的模樣。
“我如今是帝君手上的一把刀,他護誰,我便要替他橫刀立馬,他厭誰,我便要為他掃清障礙,我要退,他不會容許,我要進,他也絕不會容忍,但兔死狗烹的道理,自古以來重演了無數回,我又焉能做那個重蹈覆轍之人?無論捧誰上位,都要憂心這樣的結局,既然如此,何不自己做自己的主?”
兔死狗烹這個道理,沒有人比子桑綰更清楚,曾經的都虞侯府便是那無數的前仆后繼者。
帝王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好,我明白了。”子桑綰點了點頭,站起身,將飄到跟前的發帶扔到腦后,“既然如此,那便進吧,自己為自己橫刀立馬,自己為自己掃清障礙,做自己的主,主宰自己的命!”
曾經,她用自己的血淚認清了一個道理,頭撞南墻究竟痛不痛,又有多痛?!
如今,她還要再去撞一回,看看,究竟是絕處逢生,還是頭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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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殿下醉酒擅闖掖庭宮的事經歷了整整六日,陳廷尉不眠不休地查了三日,總算令真相水落石出。
小殿下擅闖掖庭宮并非他自愿,而是受人陷害,就連他喝酒都是受人蠱惑,而那蠱惑之人,卻是宮中麗妃的死對頭惠妃,她與麗妃結仇多年,一直尋著機會給麗妃使絆子,那日恰巧麗妃去了棲云宮,她便使了這么一出計謀,目的就是要設計小殿下,令他身敗名裂,令麗妃失寵!
事情查出那日,帝君勃然大怒,當即下令賜了惠妃一條白綾,道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人留不得。
自此,在宮中風光多年的惠妃葬了命,小殿下沉冤昭雪,為了彌補小殿下此番受的委屈,帝君一改當年將他封王送往封地的決定,就此封王留于淮京,冊封宣王,賜住宣王府!
宣王從宮中搬出來的那日,天氣正好,許多人都上門去恭賀他喬遷之喜,盛卿侯府也不例外,子桑綰讓清越備了一份禮送過去。
“夫人,這些都是從我們之前的院子帶過來的,秋姨特意給您置辦的衣裙,這柜子里都放不下了。”星闌拖著個裝了滿滿一箱衣裳的箱子發愁。
這些都是前兩日歸寧,秋姨讓他們帶回來的,但是這侯府備的衣裳也不少,房間里實在是放不下了。
子桑綰坐在窗邊看書,聞言回過頭來,“放不下便放在里面吧,好好存著,需要的時候再拿出來穿。”
星闌想了想,只能如此,便將箱子拖去了隔間存放。
她回來時,見子桑綰還在看書,又湊上去看她看的是什么書,瞧見內容,她立馬皺起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