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陽漸漸爬上山頭,延綿山野翠綠在風里微微搖曳,響起一片沙沙聲。
盤腰泥路,垂去路邊的樹枝盡頭,三個抬著四四方方器物的身影走了過來,耿青走在路邊,哼著另外三人聽不懂的聲調,悠閑的摘下一根狗尾巴草在手里搖晃。
抬谷風機后腳的大春看著走在旁邊的身影,嚅了嚅嘴,好幾次想要說話,又將嘴閉上,那邊的耿青瞥了他一眼,將手里的狗尾巴草隨手一拋,望了眼山那頭照來的陽光。
“想問什么就問,但話說短一點,太長了對嗓子不好。”
“那個柱子啊。”大春堆起笑,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該怎么說,“村里人都說你被鬼迷是不是真的啊?”
前面的兩人心里也有這疑惑,不然咋會突然間像變了一個人似得?便齊齊看向耿青。
那邊,青年愣了一下,原以為會問他什么,想不到竟在這種事上糾結,嘴角勾著笑容擺了下手“哪有什么被鬼迷,不過大病一場后,或許是開竅了吧,平日不明白的事,忽然就能想明白,不懂的事也能弄清楚。”
“原來是這樣啊嘿嘿。”
這樣的說法,民間倒是有許多,大春也不疑,反正大柱開竅了,心里鬼主意多的很,自己可不敢再想往日那樣對他亂來。
另外兩人也附和的點頭“開竅了好啊。”“就是就是,往后村里誰敢欺負你,我們仨替你收拾他!遇上想不透的,柱子你就替咱們想如何?”
耿青笑瞇瞇的不說話,令的三人心里一陣發慌,片刻,他才開口。
“大家都一個村里的,又都姓耿,往日什么仇怨,也都不用太過計較了,以后啊,大家當相互幫襯才對。”
“好好好!”
“就該是這個理。”
“大柱,聽說你給自己起了大名是不?要不你也給咱們三個也起一個?”
話語說開,四人說說笑笑下了山腳,往前三里便是牛家集鎮子,由東往西,再過去二十多里就是飛狐縣城,偶爾有商隊撿這種山間捷徑過來,也會在這種路邊茶肆歇腳解渴。
春風拂過路旁楊柳,四人走了半天山路也是累的不輕,耿青擦了擦額上的汗水,學著這時代的人琢磨時辰,便回頭叫上大春三人去那邊樹下休息。
“哎喲,終于可以坐了。”
“可累死我了,家里干活都沒這么累過。”
“石頭,你去買涼茶過來。”
“不用,我去!”耿青從兜里摸出五文,去那邊茶棚買了兩碗涼茶過來跟三人一起分著喝,要是餓了,隨身的干糧掰開揉爛,包進嘴里就著茶水一口灌進肚里。
陽光照著茂盛的枝葉,搖曳的斑駁晃在人臉上,清風徐徐吹來,耿青靠樹坐著,捶著小腿看著過往的客商走進茶棚歇腳,偶爾也會與招呼的茶棚老板嘮起外面的見聞。
“老哥,還是你們北邊好啊,哪像南面,腦漿子都打出來了。”
給說話的商販上茶的老漢收起茶壺,放去簡陋的灶頭,操著一口北方腔調,回頭朝那漢子笑道“哪有你說的那般太平,最近咱們這也多了許多綠林出沒,前兩天還看到江湖火并呢。對了,大兄弟也是走南闖北的,會怕死人?”
“那可是打仗!”
商販灌了一口涼茶,拿起米餅狠狠咬了一口,“老哥是不知道,我也是聽一個洛陽的兄弟說的,之前從鄆州逃去南面的賊人在江南一帶兜兜轉轉,又要打回來了,咱們也是一條命,誰不稀罕,只得往這邊來。”
耿青坐在棚外,一字不落的聽了進去,微微蹙起眉。
‘倒是跟家里人說的差不多,這里真有強人出沒?’
至于后面又提到南面發生的戰事,什么黃的義軍、草軍,他聽都沒聽過,以前或許看過歷史,也早就忘了,權當聽個新鮮。
眼下正事要緊,賣了這谷風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