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適合隴右的政策,一一寫下來,事無巨細,能說的,基本都在紙上歸納整齊,親手交到了李繼岌手中,那天已經第五天,長安派來催促的快馬已經在城外等候。李繼岌牽著馬匹出了城門,一路跟在后面。
“先生。”
耿青沉默走在一側馬車后,安靜的看著遠方綠野延綿的草場、蜿蜒的河流,那邊催促的使者聲音里,他轉過身,李繼岌也跟著停下腳步,與符道昭站在原地。
“岐王,我不能一直在左右提點,隴右往后就能靠你和防御使撐著了,之前那紙張,上面都是耿某所學,無事多拿來看看。實在有不懂的,可遣人悄悄來長安尋我。”
耿青看著已有所成長的岐王,雙手重重一拱,轉身上了母親所在那輛馬車,站在車輦上,回頭又了眼抱拳目送的兩人,以及身后那片古老的城墻,深吸了口氣,吩咐大春:“走吧。”轉身掀簾鉆了進去。
晨光走過大地。
李繼岌望著遠去的車隊,抱拳的雙手松開垂下,還是忍不住上前跑了幾步,重新抱拳躬身拜了下去,聲音響亮。
“繼岌,送先生!”
響亮雄壯的聲音回蕩在這片晨光下的草場、官道間。遠去的車隊里,耿青聽到傳來的話語,撩開簾子還是看了看,又沉默的坐回去,到了這邊,是他唯一一次放開手腳做事,可惜并沒有持續太長。
一旁的母親大抵明白兒子的心情,溫熱的手掌撫過他后背,與巧娘安靜的陪著。
隴右到長安,路途數百里,暢通無阻下游山玩水般過去,其實也算很快,等到的長安,已經是四月中旬,天氣變得燥熱起來。
快至關城門的時間,車隊才堪堪到達,停在路邊等候守城的士兵檢查車輛時,開遠門內,一架架車輛被驢、駑馬牽引著緩緩駛出,耿青正與守城的將領說話,出示令牌。
遠遠便看到馬車由遠而近,從面前過去,車斗鋪有白布,滲出大片大片的血花,猩紅的刺人眼眸,白布隆的快有人高,行駛間,攆到小坑,抖動里露出一只人手出來,隨行的兵卒趕忙將那只手塞回去繼續前行。
“城里出什么事了?”
耿青目送那些驢車遠去,順口向那將領打聽,后者似乎不愿多說,只是將令牌還給他,讓車隊趕緊進城,途中不要多事。
“嗯,多謝告知。”耿青點點頭。
不久,遠來的車隊,緩緩駛入開遠門。
.......
夜色漸漸降下,繁華的巨城少有的冷清,矗立黑暗的巍峨皇城之中,濃郁的血腥彌漫,血水正被人清洗沖刷干凈,遠處一座側殿內,燭火立在案桌,壯碩的身軀伏在上面,朱溫舔著毛筆尖,興奮的寫下一個個被殺的名字。
展開的書封,有著殺鬼錄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