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直接將人從昏厥中清醒過來,石敬瑭睜大眼睛,待到第二記鞭子抽下來,發出“啊——”的凄厲慘叫。
第三鞭落下,肩膀到右胸都被撕去一小塊肉來,劇烈的疼痛讓他再次陷入昏迷。
先前的慘叫傳入府衙中庭,同被俘虜而來的李嗣源聽的心驚肉跳,朝那邊張望,待聲音消弭后,心里也是不安的跟在耿青身后慢吞吞的前行,就像跟班一樣。
“折損的兄弟,回去后,從我府里撥些銀錢撫恤,留下傷殘的,往后就在我府里過活,我養之,若有家眷也一并接來,另置地方安置。”
“畢竟跟了我耿青,就不能讓兄弟們傷亡后,家中失了依靠,流落街頭。”
院里,耿青走在前面,跟楊懷雄說了一些龍驤軍的事,后者對于這支騎兵頗有感情,聽到這般承諾,感激的拱了拱手。
又叮囑了幾句,楊懷雄便告辭回去城外軍營整頓兵馬。耿青目送他離開,接著跟李存孝聊,不過大多都是之后一家人生活的事,沒有提及李克用,或讓對方來軍中幫忙一二的事,剛剛喪了斗志,說這些話他知道太早了,再等上一段時間不遲。
“兄長,那存孝就先回房里了。”
“嗯,去吧。”耿青看著他走到月牙門,又將他叫住,笑道:“我那有幾本好看的書,我最喜里面的插~~圖~~,存孝有意,我叫人送到你房里。”
李存孝心思并沒有在這上面,只是沉默的點點頭,便走去了后院。這邊的耿青,卻忍不住笑起來,拿手肘去頂旁邊的青年宦官。
“等會兒他看到書會是什么反應?呵呵......”
九玉翻了翻白眼,他最討厭耿青這惡趣味,尤其當初拿這些書給自己看,說是蘊有人生大道理的孤本,結果,晚上他挑燈夜讀,翻看幾頁,憋的臉都通紅.....
想起那日的窘迫,再看耿青臉上的笑容,越發覺得賤兮兮的,旋即,挪開視線,走去花圃觀賞這府衙里的盆栽去了。
至于一直不敢說話的李嗣源,看著耿青的模樣,一時間腦袋里有些混亂,與之前對狐先生的印象,感覺就是兩個人。
‘到底哪個是真的......’
他想著,腳下仍舊不自覺的跟在后頭,走進池塘旁邊的涼亭時,已經先一步走進亭子里的耿青,一手按著柵欄,一手負在身后,看著塘中荷花,臉上仍舊保持著笑容。
“嗣源啊......問你一件事,你可如實回答。”
李嗣源不敢怠慢,連忙抬手:“先生請講。”
“你家晉王......為何忽然猜忌我這兄弟?如此沙場猛將說猜忌就猜忌,端的有些兒戲,不可能沒有先兆的,你說對吧?”輕笑說話聲里,耿青看著荷花前飛舞的蜻蜓點去水面,蕩起一絲漣漪,他雙目瞇了瞇,微微側臉。
“不要跟我說,晉王老了,疑心病重這種糊弄人的話,可要如實說。”
“嗣源不敢糊弄先生。”
那目光仿佛能將人看透,又跟剛才春風拂面,與人和善的先生又是不同了,令得李嗣源吞了吞唾沫,小心翼翼道:“先生所言,確實猜中。”
他常伴李克用身邊,對于一些事,心里很清楚,也記得牢,根本不需去回憶,將那封從東面寄來的匿名信函說出來,若還能讓梁軍內訌,他何樂不為。
“先生不知,晉王出兵澤州之前,其實收到過一封書信,信里言先生在洛陽梁王麾下做事,讓我義父警惕大將軍。”
耿青搖了搖頭。
“這般粗淺的離間......”
他說到這,忽然停下來,這種離間看似粗淺,其實根本上是用來給李克用心里種下猜忌的種子,對方根本不在乎成不成功,只需等到這可種子發芽,一旦破土而出,只會有兩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