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文武三三兩兩退出大殿,望去周圍宮宇,縷空寶雕之間,盡是隴右兵馬把持,安靜莊嚴的皇宮變得人喊馬嘶,一片嘈雜。
大梁的天又變了。
就是不知,當今天子朱友貞,往后會被雍王如何處置,雍王將來是當皇帝,還是重新扶持一個,沒人敢去猜測,畢竟那位雍王,他們根本摸不透,性子當真古怪,喜怒無常。
文武嘆著氣,惴惴不安離開宮宇,走過長長的宮道時,他們口中那位雍王,穿行過側殿,正走在一條長廊下,周圍侍衛、宦官、宮女跪伏兩側,不敢抬臉。
“知道為什么今日,我只撿朱友貞治理國家不利數落罪過,而非北上偷襲河北?”
拂過柵欄,耿青抬手讓一側跪伏的宮人們起身,看去陽光里搖曳的桃花,對緊跟后面的符道昭、謝彥璋、王彥章等人笑了笑:“家國之念,僅存你我,在大殿上說出來,難以讓他們信服,反而還會覺得孤管的太寬。李存勖抵抗契丹,正是拿回河北,甚至偷襲太原最好的時機。”
“他們有這樣的想法不奇怪,可是你們要是有這樣的念想,可就別怪孤不念往日情誼。”
耿青聲音平淡,聽在眾人耳中,是難以抗衡的意志,坐擁王位十一年,經營長安和西北、閃擊蜀地,威懾、懷柔吐蕃、回鶻、黨項,隨便哪一個,都值得讓人敬畏。
手中兵權更是龐大,人脈復雜。
十年中,不是沒有將領反抗、拒絕這位雍王,甚至還想要從河中偷襲長安,可惜當天夜里就被麾下將校給割了腦袋,成為新的節度留后,不到半年,就成了節度使。
拿了好處就要辦事,若眼紅,想要逞兇,除非確保身邊沒有這位雍王的人,不然那位河中節度使就是前車之鑒。
這些東西,只有如楊師厚、王彥章、葛從周等人才知道,十年之中,這位雍王花費大量錢財,散去各個軍隊,培養各廂、各軍大小不一的指揮使、都將,其中不少是從百戰士兵通過手段提拔上來,對于雍王的栽培,可謂感恩戴德。
謝彥璋就是其中一個,便是耿青替他在葛從周面前說了許多好話,才得以被賞識,給予更多的教導為基礎,才有今日地位。
所以長安一封書信,謝彥璋直接就反了朱友貞。
而不聽話的戴思遠,則被身邊的將校砍了腦袋,讓雪藏多年的王彥章直接接管了兵馬。
如今整個梁過兵馬三十萬,那耿青就能占上半數。
想要當皇帝,不過他一句話的事了。
“雍王,咱們這是去哪兒?朱友貞后宮嬪妃有姿色的挺多,尤其張德妃最為出色。”賀瑰知曉一些關于這位雍王的嗜好,反正又不是自己妻妾,這個時候提及,就當是順水人情。
那邊,耿青笑了笑,轉身繼續往前走,抬手只是擺了一下,顯然對這些不感興趣。
“孤家中妻妾成群,哪一個不是百里、千里挑出來的美人兒?臨到老了,為孤生了一堆孩子,沒了往日嬌容和身段,孤就去找小姑娘,就有些對不住她們,諸將覺得呢?”
出了廊口,耿青負著雙手下了石階,邁開的步履,隨意將地上一顆石子踢進水塘,驚起棲息荷葉的蜻蜓飛遠。
“其實啊......孤對美色不是那么感興趣。”
眾將嘴角微微抽搐,跟隨半步距離的九玉甚至將臉偏到一邊,嘴角彎了一下,又忍著平復回去,便轉開話頭,聲音清湛。
“那雍王這是要去何處?”
“去看看前朝太后,人情嘛總是要還的。”
“啟稟雍王,那你可能走錯路了,這是去后苑的。”
耿青沒好氣的回頭看去那偷偷說話的宦官,便招招手,讓這宦官過來,抬腳在他屁股蹬去一腳,“那還不趕緊去前面領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