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近觀察,他分明看到秦霄身體上有什么東西在肌膚內游走,又觀老者如今的面容和身體,他頓時恍然大悟,曾經兩人還討論過那本禁忌的蟲蠱巫術之書,他當時看過只當是無稽之談而淺笑淡忘,卻沒想到這種禁術竟真被他煉成了,他以自身血氣培育出了母蟲,又將母蟲植入了秦霄的體內……逸笙頓時望向秦霄,母蟲非嫡氏血親不可滋養,逸笙萬萬沒想到秦霄竟是他的兒子,那秦霄進入山莊便是一早就計劃好的,他一開始便計劃著要鏟除山莊,不料母親卻命喪他人之手,從而破壞了他的計劃……更想象不到為了給母親報仇,他不僅耗費了自身血氣,更打算犧牲秦霄。望著呆滯的秦霄,逸笙不禁悲從中來,他們自幼一塊長大,逸笙深知秦霄對自己父親的渴望,他曾說過只要他聽話,在山莊闖出名堂,他便有臉面去尋找他爹。當時以為他是與父親失散了,希望靠名氣找到親生父親,如今才知道一切都是別有所圖??伤麑Ω赣H卻滿是真摯,而他的父親卻如此利用他,甚至不顧他的性命,清醒時的他該是如何痛徹心扉,被囚禁在傀儡之后的他該是如何無助。
懷中的袁溪忽然動了一下,睜開一雙無神的眼睛望著他,逸笙心里一疼。他終于知道那八大門派的掌門宗師為何會自相殘殺,最終還獨自了斷,母蟲每日會汲取宿主大量血氣從而產出一條幼蟲,他應該是體內不足于再母蟲產子的精血,才將母蟲轉移到秦霄的體內。他本是第一宿主,母蟲因他而生,自是跟他心意相通,雖寄生在了秦霄的體內,但依舊聽從他的指令,秦霄不過是滋養的罐子。而這罐子還會因母蟲瘋狂的吸食而身體漸竭,痛苦不堪,只有混有他血氣的藥丸方能壓制一二。
而產出的幼蟲又跟母蟲相連,將幼蟲植入他人體內,他們的行為便會依從控制母蟲之人的命令。而觀袁溪如今的模樣,體內一定也被植入了一條幼蟲。若要救她,便要將她體內的幼蟲弄出來,而方法卻需先殺死母蟲,以其血液來引誘幼蟲爬出宿體。如今母蟲在秦霄的體內,如若要殺死母蟲,必然要殺死秦霄,失去寄生宿主,母蟲自然爬出體內而亡。
懷中是今生摯愛,眼中是此生知己手足,逸笙頓時陷入兩難之境,他此生失去的已經太多了,細算下來如今也只剩這兩人是他心頭所系,可偏偏還要他再從兩者擇一,這種痛楚就好似一顆心被切成了兩瓣,不僅承受雙倍噬心之疼,最終依舊落于難以存活的悲涼,何其可嘆。
就在逸笙沉思之際,老者已細心為素夫人將四肢都上好了藥,用得還是他獨門秘藥,治療傷勢最為有效,保證素夫人不出月余便能行動如初??删筒恢涝谶@期間,他會不會又起心思再給她補上幾刀,或是換一種藥來試試藥效,一切皆是未知,端看他的心情。
處理完了素夫人,老者走到逸笙面前蹲下,與之平視:“像,這張臉有她的影子,真好。”
隨意掃了一眼素夫人,逸笙淺淺一笑:“所以,你又為我準備了什么?”
“自你幼時,我們便相遇,你幼時更像她,我與她一塊長大,你像極了小時候的她,性子也像,喜胡鬧,又貪玩……”
“你老了,喜歡緬懷過去,可我還年輕,對你的過往絲毫沒有興趣,不如我們痛快些……”
“啊,啊,啊……”
聽到身后的哀痛之聲,兩人皆望了過去,只見秦霄滿臉赤紅,雙手緊緊掐著脖子在地上翻滾。
“怎么選在了此時?”老者略有疑惑,但身上并未留有藥丸,見秦霄痛苦至極,他立即上前查看,撿起丟在素夫人身側的匕首,在手心劃開一道口子,用力拉扯秦霄的雙手,怕他將自己弄得窒息而亡,又將鮮血擠入他的口中……
秦霄透過老者望向逸笙,眸中除了痛苦更摻雜著哀求之意,逸笙瞬間讀懂了他的想法,略微搖了搖頭,可秦霄卻握緊了身側掉落的匕首,狠狠刺入了老者的后心,隨即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