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顧淵一直躺在床上看著上鋪的床板看到了十二點半,一直都沒有睡著。以至于他第二天一整天都處在有些恍惚的狀態中。
“顧淵?”第一節課下課后的課間,高練試著叫了他一聲。
“……”
就像是在夢游一樣,顧淵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只嘴角掛著微笑,閉著眼,手指自由地在桌面上來回跳躍,在看不見的鋼琴上彈奏著夢中的樂章。
“顧淵?”高練又試著叫了他一聲。
“嘿嘿嘿……”少年沒有回頭,嘴角微微揚起,不知道在笑什么。
“唉——沒辦法。還是交給我吧。”齊羽嘆了一口氣,兩手開始將桌上的化學課本卷成一個厚厚的紙筒,“這家伙,從今天早上開始就一直是這個樣子,真是煩死了……”
“喂喂,你要干嘛……”
高練話音未落,只聽“砰”的一聲脆響,仍然在靈魂出竅顧淵的頭頂就挨了齊羽一記超級暴扣,整個人像是棉花糖一樣軟綿綿地趴倒在了課桌上。
“額……”高練的兩只手僵在半空,嘴巴微張,仿佛石化般陷入了沉默。
“行了,別裝死了,趕緊給我起來。”齊羽一把抓住了顧淵的衣襟,將他提了起來。
顧淵揚了揚眉毛,倒也沒有生氣,只是問道“干嘛啊?”
“高練在叫你啊,你這是自己切斷了和外界的聯系嗎?”說完,齊羽略帶不滿地撇了撇嘴,然后就自顧自地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怎么了?”顧淵轉過身對著高練笑了笑,“發生什么事了嗎?”
和一臉明媚的顧淵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高練的表情,他微微弓著身子,半低著頭,臉上是有些捉摸不透的表情。
“你這家伙,是不是背叛組織了?”
“啊?”顧淵挑了挑眉,瞳孔微微一縮,高練這么一說,他好像隱約記得在開學之初的時候,一班的男生宿舍里曾經定下過一個“社會主義公約”——所有主動或是被動脫離單身的人都要接受全體人員的聯合制裁。
原本是一時興起的玩笑話,沒想到這么快就要落在自己的頭上了。
“你這個反應……果然……唉——算了——沒想到你這個濃眉大眼的這么快就背叛了革命,真是世態炎涼、人心不古啊。”高練做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弄得顧淵一時間竟無語凝噎,但看這小子絕口不提“社會主義改造”的事,怕是對自己別有所求。
于是顧淵也不著急,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便悠閑自在地向后一靠,老神在在地看著面前皮膚黝黑衣服深黑的男孩。
高練也是沒想到顧淵這么快就不配合自己表演了,動作一下子就尬住了,臉上掛著憨憨的笑。
“說吧,你有什么條件。”顧淵瞇了瞇眼,然后伸手用食指輕輕搓了搓下巴,“只要不是太過分的要求,我都可以考慮。”
“沒……沒事……其實……唉……算了……”高練撓了撓后腦勺,那黑黝黝的臉上竟然迅速地紅了起來,顧淵花了很多年才想到到底該怎么形容當時看到的這副場景。
鄉下爐灶里燒紅的煤炭,拿出來吹一吹再撒點灰在上面,大概就是那副模樣。
顧淵情不自禁地默默咽了口唾沫,然后雙手互相搓著兩條胳膊上驟起的雞皮疙瘩,吸了吸鼻子,問道“你這樣我可真是害怕極了。行了行了,你別這樣,有話直說行不行?”
“是這樣……”高練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俯身湊在顧淵耳邊小聲說了起來。
“你喜歡陳穎?!”顧淵咧嘴一笑,眼睛瞇起,表情很邪惡。
“誒?不是不是!不是!不是……”這一刻,高練的臉完全漲紅了,就像是爐灶里燒紅的煤炭,剛剛拿出來的時候的模樣。
“嗯——~~?”顧淵故意拖長了尾音,“那你為什么想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