軀殼。
他腦子里空空蕩蕩,太多惡意把這個活人折磨得如同鬼怪,而不就之前,這位領主之子,甚至還享受著優渥的生活條件,絲毫沒有克制可言。
“剛才這口是手指,估計是個粗人。”
“你還記得多少事情,外面的時間,外面的世界,那些曾經對你惡語相向的家伙。”
“你為什么還活著?”
“伊凡,伊凡先生,埃爾偉城邦的孬種,最年輕的廢物,令人失望的家伙。”
“你我都知道,那并不是真正的你。”
……
伊凡很久沒有見過真正的陽光了。
他能夠接觸外界空氣的時間,只有每次出現新鮮食物的時候——那些投遞進來的尸體,裹挾著尚未完全散去的余溫,帶有某種北境清冽的寒風。
伊凡腦子里始終在有回聲。
他現在空空蕩蕩,如同行尸走肉,靠著某種暗示和潛意識在茍活,而身體里卻住著一個非常吵鬧的家伙。
那個聲音……
從最開始的絕望出現時,就伴隨著自己一路,不斷在腦海中聒噪著很多事情,從以前到現在,抨擊著所有發生過的悲劇。
伊凡是個自我放棄的家伙。
他從很早開始就知道,自己是父親眼中的失敗品,更沒有被輔事重臣所期待過,這場權利斗爭從很早開始就失去了意義。
伊凡在揮霍時間,在肆意妄為。
“誰都沒有給過你機會,真正的機會,他們只是抱著嘗試的心態在等待你出糗,”
那個聲音又開始說話。
伊凡似乎想什么都能夠被猜到,不管腦子里浮現出來的人生片段如何,那個聲音都會肆意評論一番,帶著某種看透真相的嘲弄。
他漸漸覺得,或許這就是自己。
那個聲音,就是自己最真實的想法,是無數次隱藏起來的,最真實的念頭。
“浮夸表象之下,才沉淀著珍寶。”
“我渴望聽到你回應我,認真的回應我……”
伊凡從睡夢中蘇醒,耳語聲也漸漸結束。
似乎只有在意識朦朧的時候,才能夠聽見那種如同在耳邊輕述的聲音。
他渾身疲乏,周圍傳來震動。
最開始他以為是劫掠者們再次開拔,但是很快,又傳來了尖酸刻薄的叫嚷,其中有兩個聲音最熟悉,是那個喜歡羞辱自己的印魯人。
酒味透過縫隙,傳到車廂當中。
伊凡的鼻子從惡臭里掙脫,拼命嗅著那象征美好生活的辛辣味,但整個人卻在顫抖,在盡最大的努力不去有所動作。
他腦子突然冒出一種想法。
逃生的念頭,或許這群人疏忽,能夠從這該死的監牢里逃出去呢?
伊凡心臟狂跳,身體卻漸漸變得冰冷。
他已經很熟悉這種行尸走肉般的感覺了,很容易就能找到最不易動彈的姿勢,然后讓自己慢慢變得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