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甘痛痛快快地睡了一個午晚覺,夕陽西下時被阿蘭輕輕搖醒。
阿蘭扶著她靠坐起來,在她掌心寫了兩個字——吃飯。
井甘喝了兩口水,緩解了口中的干澀,腦子這才清明起來。
“文松他們回來了嗎?”
阿蘭點了下頭,人剛回來不久,正請了老大夫在給井長富看傷。
張少奶奶和青蓮被抓回縣衙后,范進舉當即開堂審理,青蓮對殺害張獻文之事供認不諱,她是主犯,酥云樓的車夫老王頭是幫兇,張少奶奶則是知情者。
女捕快也在青蓮屋里搜到了她行兇當日穿的黑披風,迷暈張獻文的迷藥。
人證物證齊全,張獻文被害拋尸案終于徹底了結。
被冤枉的井長富當堂釋放,他傷得不輕,正在發(fā)高熱,井文松和井長青兩兄弟根本抬不動他,還是范進舉派衙役把人送回來的。
老大夫已經把井長富的傷處理了,又開了生肌散熱的藥,井甘給了藥錢,親自把人送到門口。
“井長富受冤被白白打了一頓,范知縣此舉也算對井家表達歉意。”
井長青眉飛色舞道,“那些衙役還傳了知縣老爺?shù)脑挘f爹這次被冤枉受苦了,讓爹好好將養(yǎng),如此知縣老爺心里方能好受些。您沒看見,左鄰右舍的人聽見這話表情有多豐富,之前他們以為爹殺了人,恨不得和離我們八丈遠,今兒衙役一走全都圍上來問這問那,嘴臉變得可真快。”
井長青小小年紀卻已有種看透人心的老成,語氣跳脫卻帶著不屑。
“他們以為我們攀上了知縣老爺,現(xiàn)在都巴結我們呢,你看,給我們家送了那么多雞蛋,說是給爹補身體。”
井長青指著灶屋門口堆的東西,有雞蛋、有蔬菜、有果子,還有半只殺好的雞。
井甘輕笑了一聲,“人都是趨利避兇的,不必耿耿于懷。”
她知道這些鄰居沒什么惡意,不過是自保本能罷了,況且他們初來乍到,和這些鄰居也沒什么交情,自也沒道理指望人家雪中送炭。
“最后是如何判的?”
井甘被推到飯桌前,兄弟姐妹幾人都圍坐在一起,桌上擺著簡單的三個小菜,一大盆饅頭,井甘沒動筷子全都老老實實坐著。
井文松回答道,“青蓮蓄意殺人,秋后問斬。老王頭笞二十,五年牢刑。張少奶奶瞞而不報,包庇兇手,關押三個月。”
結果很公正。
“張家和方家現(xiàn)在如何?”
一提起有意思的事,井長青就跳了出來,搶聲道,“姐姐你是沒瞧見,張家老太太知道張少奶奶和青樓女子有一腿,并且自家兒子被這個奸婦殺害時,激動地當堂就暈死了過去,張老太爺氣急攻心直接吐了血,方夫人方寸大亂,哭得那叫一個凄慘……”
井長青講得那叫一個生動有趣,對上井甘冷沉的眸子,猛地噤了聲。
“人家傷心你為什么那么開心?”
井甘面色淡淡,卻隱隱透著質問,井長青緊張地咽了口唾沫,眼瞼低垂著一下子老實下來。
“他們之前還冤枉爹……”
聲音很小,毫無底氣。
井甘沉下臉來,“你覺得他被冤枉是她們之過?”
井長青埋著腦袋不說話。
井甘沉默了良久,目光掃過桌上的幾個弟弟妹妹,幾人都被她嚴肅的眼神看得緊張,不敢和她對視。
井甘嘆了口氣,“人要學會在自己身上找問題,不能遇到事情就只會推卸責任。他被冤枉不是哪一個人的錯,各種巧合湊在一起才造成了這個結果。經此一事,我也希望你們能從中吸取教訓。”
井文松懂事地點了下頭,“知道了,姐姐。”
井長青也跟著應聲,“知道了。”
井甘看著面前一動沒動的暮飯,想著井長富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