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洛云真是回馬掉頭,轉身便在雨中狂奔了起來。
夜色已經籠罩了北邑的整個版圖,洛云真卻只是駕馬狂奔,并不在意這春日寒夜中的沁人涼意。
他在古道的一條岔路上重新踏上了征途,遠觀遠方春日的連綿細雨,洛云真眼角卻露出了一絲凝重。
下一剎,一道聲音便在他身前百丈外忽然響起,轉瞬之間是傳入了洛云真的耳朵,洛云真只覺得耳朵內一陣刺痛,便是倒地不起,暈了過去。
……
當他再度睜開眼,已經是身在阜陽軍陣的床榻之上。
大宛馬不知為何,并未受到那道聲音的影響是繼續(xù)狂奔,故而洛云真便這樣昏倒在馬背上,一路被扛到了阜陽軍陣。
軍陣前,李冠楨正在組織巡邏,見到了來者容顏,不由得大驚失色。
他趕忙吩咐身旁甲士,將倒在馬背上的來者放下馬來,抬進帳中。
大帳內燈火昏黃,伴隨著香爐燃燒所帶出的陣陣濃煙,洛云真緩緩地睜開了眼。
他有些頭疼,卻在此刻只覺得氣海之中一陣翻騰。
他趕忙盤膝而坐,靜視反觀。
只見氣海之中的那條巨龍已經是翔龍在天的景色,轉瞬之間竟然是已然攀升至了那道五色雷霆所降落的九霄之上,呼風喚雨,是掌控氣海。
洛云真有些驚異,他轉而是回憶起今天昏倒時的場景,只覺得是有人故意為之。卻算不得是惡意,倒反而是有好意的感覺。
他只覺得那道聲音是如何的蒼老嘶啞,卻是尖叫聲陣陣痛徹心扉,自那時便仿佛一把利刃,將自己強行開膛破肚,往身體里灌輸了些許金黃色真氣填充氣海,頓時便讓他體內幻化的真龍長出了龍鱗,成功躋身化龍上境。
洛云真雖然有些驚訝這位前輩的驚人手腕,卻談不上哪里心情大好,只見他將定風波從腰間摘下放在帳中,旋即是起身出了大帳,來到了一座前英烈堂。
他走上那座英烈堂,直直望著里面的幾個牌位是愣愣出神,只見童鐵木、李繼軒的名字是赫然在列,除此之外還有數(shù)十位校尉以及兩位四征四鎮(zhèn)大將軍之一,分別名曰趙滿山、黃成蘆。
他有些傷感的看著李繼軒的牌位,回想著這位與自己曾幾何時把酒言歡的中年摯友的背影,旋即是落淚不止。
人已死,只余牌位。洛云真心中只有如此的感想,他轉頭看了看身后一注燃著的燈火,見燈火發(fā)出陣陣紅光,他有些沉重的低下了頭。
眼淚掉落在了地面上,淚水已經不在價值千金。更是在往后的戰(zhàn)場上不名一文。洛云真懂這個道理,但他還是想哭,就哭著擦了擦眼角。
他永遠忘不掉自己初任征南將軍時所面臨的窘態(tài),更是無法忘懷那個年紀不算太大卻又樂觀開朗支持自己的年輕校尉。
李繼軒,死于蹉跎關前線,射殺敵軍一十一人,最終弓弦盡斷,被敵軍斬首而死。
他的死相凄慘,卻是難有的戰(zhàn)死陣前的北邑虎將。
洛云真沒有張嘴說些什么,只見他嘴唇微動,在李繼軒的牌位前站了好久。
終于,他的眼角不再繼續(xù)流出淚水,而他則是揮動著袖子,向著李繼軒的牌位便是深深地作了一揖,情深意滿,無需多言。
李繼軒的牌位微微在此刻是動了一動,洛云真并未察覺,卻說九霄云上,有一個年輕人在奈何橋前久久不愿喝下那碗孟婆湯,直到一個身影想著他的牌位作了一揖,他方才是得意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抬手接過了那碗孟婆湯,一飲而盡。
前世今生,他已經全然忘記,墮入輪回,靜待花開。
……
第二天,洛云真大帳內,有諸多將領身披重甲云集于此。
他們靜待為首的身披銀白鎖子鎧的年輕武將開口發(fā)言,一個個是沉默無聲。